马车度并不快,马儿看着也很普通,就连那马车看起来也十分简单,是那种最简单不过的车棚,别说装饰品了,就连雕花都没有,顶多能遮点风挡点雨,可见这马车做的到底有多简陋。
而且,这马车也就那么大点,能装的东西十分有限,就算是行商的,怕是也拿不出多少商品来。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以为有鲜玩意儿的百姓都转过了头,不再看向马车的方向,只当是哪个想要来捡漏的二愣子。
毕竟,两国帝王签署和平条约之后,开始鼓励大家通商。很多人抱着想要从庆国捞好处的心思,随便从家乡带了点茶盐,就往庆国那边跑。
而天缘镇,正是通往庆国的唯一途径。
这种人,最近大家都见多了,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当然,想要通商的人很多,真正能过去的确不多,绝大多数人只能在小镇上摆摊,卖掉带来之物,再淘些东西回去售卖,倒是也不虚此行了。
而谁也没注意到,那个赶着马车的小个子车夫,遮挡在斗笠下的,并不是人脸。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夫用马鞭敲了敲车门,于是从车里探出一个人来。
就在那车夫抬手的时候,正好有个青年人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那人顿了顿,然后像是傻了一般,连忙伸手揉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同伴推了他一下,“你干嘛呢?”
青年眨了眨眼,抬手指着马车的方向,声音莫名有点抖,“那人……那人手背上全是毛!”
同伴往那边看去,就看到从马车里走出一个男人。
那人一身简单的青衫,眉目间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悠远气质,让人看到他就本能的带了几分好感。
许是感觉到这边的目光,那人转过头,对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同伴连忙也跟着点头微笑。
等那人带着马车走开了,同伴才用手肘撞了撞青年,“你眼花了吧?那人怎么可能手上长毛?”
青年挠了挠脑袋,也有些不自信,“可能真是我眼花了吧。”
这样说着,他还是又往马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来来往往的人太多,那马车连带着马车上的两个人,都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所以青年并未看到,那赶车的小个子车夫抬头时,斗笠下面露出的,是一张猴脸。
没错,咱们的猴兄,已经沦落到做车夫了,而从马车里出来的,正是楚瑄。
从六盘县离开之后,他一路走走停停,看到村子几乎都会停下,免费帮人诊治,然后再熬一锅预防风寒的药汤,放给村民。
至于消耗的材料,在路上就能很快补齐。
如此走走停停,一路收获了无数力量,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来到了天缘镇。
这里是曾经的战火之地,很多当初受伤的老兵,或是没家可归的老兵,都留下在这里安家了。
这些人身上几乎都是带着暗疾的,那些伤口表面看着已经愈合,却因为当初治疗不得当,导致伤疤处时不时疼痛不止的人,比比皆是。
就算是那些还活下来的普通人,哪个又能说自己身上没有一点暗疾?
这些身上带着病痛,但是脸上却满是对生活的向往,越是凶恶的土地,越是能在绝境中开出希望之花。
这些人,往往比谁都要坚强,也更加知道生活的不易。
当然……
这样的地方也更加的混乱。
楚瑄一把拽住一个撞他一下的小孩,面无表情的想着。
小孩身上脏兮兮的,被他拽住了还张牙舞爪地道,“有病啊!你拽着我干嘛!再不放手我叫人啊!”
楚瑄丝毫不管小孩的挣扎,随手把他的手臂反过来,然后拿回小孩另外一只手里紧紧拽着的钱袋子。
嗯,他的钱袋子。
小孩被现手里的钱袋子没了,顿时急了,张嘴就要大喊,楚瑄随手一根银针就扎到了他的后脖颈上。
于是,小孩张着嘴哇哇大叫了半天,却连一句话都没能喊出来,眼神终于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楚瑄笑眯眯的,他拔出银针,说道,“不准做坏事哦,不然你会说不出话的。”
小孩获得了自由,双手握着喉咙,嘴巴张张合合,却依旧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么诡异的情况,顿时把他吓坏了,连忙转身就跑。
周围原本准备围上来的几个半大小子,一看情况不对,也迅挤进人群,迅消失不见了。
楚瑄啧了一声,却并未有什么追赶的打算。他颠了颠失而复得的荷包,随手抄进衣袖里,然后找人问了牙行的方向,租了一个带后院的小铺子。
天缘镇百废待兴,除了来往的商贩多外,其它很多行业都在缺失待补之中。
而大夫,无疑是十分紧缺的一个行业。
楚瑄出租好门面,正收拾着,连牌子都没挂出去呢,就有个青年捂着脑袋骂骂咧咧地从面前走过。
走了几步,那人又倒转了回来,看看铺子,又看看楚瑄,询问道,“你是大夫?”
楚瑄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开张的,毕竟铺子都还没收拾好呢。
但是……看着那人从额头出冒出的股股鲜血,他微微叹了口气,“对,我是大夫。”
那人大喜过望,连忙找了个凳子坐好,“大夫,我脑袋破了个洞,你快给我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