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于大雨中对上,偷袭的那波人皆蒙着脸,见到萧璨他们出来,也不理会亲卫质问,齐齐拔刀攻来,余下几人仍身背满满的箭囊,淡定站于高处支援同伙。纵使雨令箭头的准度和杀伤力都弱了不少,可架不住他们早有准备和杀心。
萧璨铁扇在手,也一起加入战局,他并不需要别人一味保护他,反而是最开始中箭的那个中途被萧璨一把扯到后面掩护着。
铁扇虽短,却比寻常刀剑更坚硬沉重些,在萧璨手中便不仅仅是个风雅之物,而是实打实的杀器。而萧璨本人出手也是同样利落,对待明显是来杀自己的人时,他并不会犹豫和畏惧,出手招式也是凌厉,直奔着取人性命去的,半点没落下风。
“小心!”
亲卫与那些杀手实力相当,拼杀过程中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只是要杀他们的人还有弓箭手相助,一不留心便中了招。眼见着密密麻麻的羽箭要穿透亲卫后心,萧璨大喝一声,手中铁扇已先一步飞了出去,将那些羽箭打落不少。
然而下一瞬,羽箭已至眼前。
“呃!”
“王爷!”
萧璨已经尽力闪躲了,可他赤手空拳又无铁扇护身。侧身躲避时,一支冷箭避闪不及,斜刺入他琵琶骨之下,力道大到逼得萧璨后退了两步方稳住身子。
白桥发了狠,拼着硬受对方一刀,反手划破杀手喉咙,一脚将人踢远,忙不迭赶过来扶住人。
“我无事。”
萧璨皱着眉,并未示弱半分。染血的手挥开搀扶他的亲卫,面不改色将楔入肉里的箭杆折断。接过白桥递来的长剑,好似没受伤一般举起箭,气沉丹田喝了一声,“杀!”
自家王爷受伤但尚可迎战,一众亲卫更是大受鼓舞。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萧璨,也是清楚今日局面即是你死我活,不拼…他们的命也得交代在这里,哪有不玩命的。
人发了狠要玩命,谁也说不好赢过谁。
有人迎着箭雨与刀光直冲高处的弓箭手,其他人则迎敌掩护,一时间连倾盆大雨都无法掩盖这里的喊杀声。
生死之战打到雨势稍歇时才告终,以少对多胜是胜了,却也有几名亲卫丢了性命,其中一人胸腹背上插着好几支羽箭,到死也没有合眼。
来时是一起,甚至不久之前还围坐在一块烤火暖身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阴阳相隔,众人的脸上都看不出劫后余生的喜色。一个个身上还淌着血,脸色苍白难看。
“爷…”
萧璨抿着唇,表情同样难看。他站得笔直,可左胸那块儿的衣裳已经被血浸透了,让大雨一淋,血色蔓延至半身,看着极是可怖。
他沉默了一会儿方开口吩咐道:“伤轻些的即刻去别院带人和车马过来,今日身死的亲卫尽数好好安葬。刺客尸首带回别院,务必细细查验…身份…呃…王府…”
眼前一阵阵发黑,萧璨说不清是失血过多还是旁的缘故,他感觉全身慢慢变得沉重,四肢指节末端隐有麻痹之感。
一句话还未好好说完,萧璨人就已经闭上眼往边上摔了下去。
“王爷!!”
不速之客
萧璨出事的消息是大雨初歇时传回王府的。
彼时裴玉戈觉得这场雨下得心中实在烦闷,趁着雨势很小时在王府的长廊内随便走走,身边跟着拎着油纸伞的狄群。也是他瞧着徐正礼对他出去散心这事实在过于担忧,便将人留在了院子里。
亲卫冲进来寻人的时候,王府大管事郭纵正遇上裴玉戈,两人站在一处说话。报信的人脚下一软,差点栽在两人跟前,还是郭纵及时搭了把手将人搀扶住,不过只看一眼来人身上的血迹便皱起了眉,厉声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亲卫收的伤不重,只是急着回来报信,一路奔回来气血上涌,张口先咳了口血,这可把院中其他随侍的小厮丫头吓了一跳。
“王爷在外遇刺重伤!别院人手不够,白校尉有令,命我先行赶回来,速带余医正与库中药材去别院!”
萧璨遇刺这事可以说绝对是件大事,但郭纵听了却并未有声张的打算,略一思考后便沉声吩咐道:“元术、元淮即刻去寻医正,将此事告知。元丰速去被车马,元夕、元辰分开去寻两位长史及秋典仪,其他人守好院子!没有左右长史的手令,一个人都不得踏出这里一步!”
郭纵雷厉风行,一番安排有条不紊,转过来同裴玉戈行了礼便要提步离开。
“郭管事。”
裴玉戈出声唤住郭纵,后者压着心中焦急,转回来恭敬道:“裴公子还有何吩咐?”
因是事关萧璨的大事,郭纵虽礼数不差半点,但称呼却从王妃变为了裴公子,显然是将裴玉戈划归到了外人之列。
裴玉戈瞧出了对方的不悦,表情平淡,声音虽轻却坚定道:“今日这场秋雨风急雨骤,想必街市上鲜有行人车马来往。近来王府周遭耳目颇多,若是此时王府的车马急匆匆出城,郭管事觉得明日京中还会有多少对明珠不利的谣言传出来?退一万步说,便是明珠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郭管事方才安排,不正是知晓明珠不愿他出京的本来目的被旁人探知?”
郭纵站直身子,目光凛凛,沉声道:“那裴公子有何高见?”
“我随郭管事去。”
裴玉戈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郭纵眉头一抬,只细细端详面前的人不打断。
见郭纵没有反对,裴玉戈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全京城都知道我身子弱,若是别院来了消息,传我这个‘王妃’去侍奉。而为了不让我突然病在京郊,特意带上王府良医正与我日常要用的药材,旁人也质疑不了半个字。届时郭管事作为王府管事,亲自‘护送’我去别院,也全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