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喜事,有什么哭的?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即便是入了耳,也要装作没听到的,怎好自己先慌了阵脚?”
齐敏一撅嘴嚷道,“凭什么我就要这个模样?尤家姑奶奶的亲事还不是自己做的主,嫂子你说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人能做她的主。如今就将我的事情这样草草定下了,你可知道那个尤嗣泽是个什么人?十六就做了官!尤家姑奶奶曾经说过,他们家里最官面的不是尤家大哥哥,却是这个尤嗣泽,这么个年纪亲戚面前都摆的是官派,你说我平日里头见着大哥哥就发觑,嫁过去岂不是天天心惊胆战……”
说到这里她求救似地望着王溪,“母亲正在气头上,如今只有嫂子你能帮我了。”
斟酌一番,不先回答帮不帮的话,王溪问道,“你刚才的话也全同母亲说了?”
齐敏点了点头,又哭了起来,“都说了。”
“还说了什么?”
齐敏嘟囔道,“爱谁嫁谁嫁,反正我是不嫁的。”
“莫怪母亲生气,别说你一个大小姐,就单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也不好说这样的话。”
嫂子的话在理上,齐敏一时回不出话来,只是想到伤心处,呜咽道,“母亲……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的,她说……她问我尤家姑奶奶被拐子拐过,是不是我也想离了这个家,又问尤家姑奶奶是望门寡妇,是不是也想我们府上触楣头,她……她还让平日里头给她捶腿的珍儿跪在那木杵上头,自己个儿赏巴掌,珍儿也吓着了,噼里啪啦打得声声响,腮帮子都打肿了,我实在听不过就跑了出来……”
说到这里,那眼泪恰似断线的珠子,滚将下来。
王溪觉得齐敏实在荒唐,小姑子要嫂子掺合婚事说去让人笑话,但把话说绝了,又怕冷了小姑的心肠,从此生了嫌隙倒也不好,她靠的近些,抚着齐敏的背这样道,“母亲现在显是动了真怒,你做小姐的不好再违拗她,你平日里头最会讨母亲喜欢的,想来人都是吃软不吃硬,你这样说风就是雨,使性子动气,闹成了僵局,伤了母女的情分就不妥当了。”
这话显然齐敏是听进去了,默然颌首,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嫂子,今儿我住在这里可成么?我怕回去了。”
王溪笑着将她拉起来,“这可真是荒唐了,”
推着她往屋外走,“你今儿只有好好的回房,再出了什么动静,别说外面跟你的两个丫头要跪木杵,连你嫂子也要一道跪去。”
齐敏拉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手,就像拽了根救命稻草似的。
不等她再说,王溪就将外头侍奉小姐的两个丫头唤进来,嘱咐道,“好生伺候,回屋罢。”
闹过一阵意气也去了大半,估摸着哭得也累了,齐敏放下手,木然随着两个丫头离开了。
二月十六是孙家太太下帖子回请的日子,向来回客再拜,席面上的人都是要请到的,说定规的仍旧是曾墨,刘家两个妯娌,还有上次请而未到的尤家姑奶奶。因着晚上有事,支取东西领牌子的事儿都提了前,因着齐斯殿试将近,怕到时候要用的时候耽搁,现如今各色琐细都要齐备,免不得是一番忙碌。王溪是一早关照了丁瑞家的,二老爷近日用功甚好,屋里各人这月间都不允吵闹,并让她领了两个平日里头颇厉害的管事去齐斯书房外头轮班,让他们熬过了这一阵,若皆大欢喜自然是有赏的。
仆妇们的事顺清了,丁瑞亲自过来,磕头请安过后,用很佩服的语气说道,“夫人目光如炬,凡是这等伎俩都逃不过夫人的眼睛。”
“这样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管事可是有了眉目。”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那日教外头的穿了件小厮的衣裳混了进来,我盘了好久盘出底细,”
丁瑞压低了声量,“是收了古家的好处,带人进来看情形的,说他们古家如今不好明着送东西进来,他们的仆妇丫头又进出不便,是赵贵这厮胆子大,领着那人带了几样参和银子,夹着一道带了进去。”
王溪抬了抬眼,“车子可备好了?”
“汪妈妈一早就来说下,如今都等着呢,”
丁瑞再问,“赵贵这东西,夫人要如何料理?可是立马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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