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孟国,庆安府。
早春三月,今年第一场春雨淅沥沥的下了两天,微微细风裹挟着雨水,滋润着土地。
卯时(早上五点)刚过,外面的天色还暗着。
“哎呦,老三,你快起来,我要生了……”
沉寂的农家小院里,响起女人的痛呼声。
陆老三被媳妇推了一把,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他一把掀开被子,点燃了炕桌上的煤油灯。
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亮,陆老三举着煤油灯一照,就见他媳妇陈氏挺着大肚子已经坐了起来,掀起的被子下面,湿润一片,显然是羊水破了。
“桃娘,你别动,别动,我去喊娘,你别动……”
陆老三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但一看到媳妇这般,还是吓得脸一白,踩上鞋就往屋外跑去。
“娘,娘……桃娘要生了,娘……”
陆老三的大嗓门一喊,很快陆家各个屋里都亮起了灯。
陆家老太太崔氏是个稳重有主张的,听到三儿子的喊叫声,连忙披着外衣从房里出来。
“瞎叫唤啥,赶紧去隔壁村请稳婆去,别耽误了。”
崔氏进去瞧了瞧儿媳妇,这时陆家二儿媳赵氏也穿好衣服过来了。
崔氏招呼着赵氏,给三儿媳换了被褥,又在上面铺了一块柔软的棉布,安顿好陈氏,才出来指挥大局。
“老二你去烧水,老二媳妇,你去拿了红糖、鸡蛋,给老三媳妇做一碗红糖鸡蛋来。
老大,你去把那只不爱下蛋的母鸡杀了,收拾
好了就先炖上。”
吩咐完,三人齐刷刷的行动了起来。
崔氏转身又回了房里,把提前准备好的生产东西都找出来,又给陈氏倒了碗温水。
“喝口水,老二去请稳婆了。
你二嫂给你炖红糖鸡蛋了,一会儿热乎乎吃上一大碗。
攒攒劲。
等着稳婆来再生,不怕的,都生一个了。
娘在这呢,没事。”
崔氏絮絮叨叨的安抚着,又掀开被子去查看三儿媳的情况。
仔细看了看,好在只是破水,离生还早着呢。
自从四年前,陆家大儿媳方氏生下小儿子,血崩去世后,陆家就再没添过人口。
如今三儿媳怀孕马上就要生产,陆家上上下下格外紧张。
陆老大在杀鸡,陆老二两口子在灶房里忙活,陆老汉领着六个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孙子守在堂屋里。
“爷爷,我三婶没事吧?”
问话的是陆家大房的大儿子陆泽谨,四年前,亲眼目睹了亲娘生产血崩离世,这是他心里散不去的阴影。
这十个月来,看着三婶一点点长大的肚子,他心里恐惧,时长半夜做噩梦吓醒。
三婶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对他们没娘的兄弟三人格外照顾。
陆老汉看着大孙子惨白的小脸,抬起粗糙的大手拍拍他肩膀。
“没事,镇上的郎中都说你三婶这胎坐的好。
你三叔去请稳婆了,张稳婆是咱这十里八乡最厉害的稳婆。”
少言寡语的陆老汉,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小少年抿着嘴用力
点点头,三婶这么好,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