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说到最后,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萧然转头看身后,只见黄羊身下的沙堆不断涌起,紧接着黑色的行军蚁如潮水般从地下涌出。
那只黄羊奋力挣扎嚎叫着,但一瞬间就被行军蚁潮完全吞没,没有了动静。空气里飘来一阵掺杂着酸味的血腥,和“沙沙”
的啃噬声。
“快出来!”
胡八一朝萧然喊道。
萧然把燃烧的篝火对朝蚁群附近踢了过去,化成一个个小火堆散落在蚁群附近,剩余的固体燃料连成了一道火墙,但愿这些火能稍微阻挡一下行军蚁的前进度。
萧然握住胡八一的手,钻出了大屋,只见外面数百只黄羊、野骆驼、沙狼、沙鼠、鬣蜥在废墟房屋中四散奔逃。所有的房屋下方,行军蚁好像黑色墨水一样把黄沙覆盖,跑的慢的动物瞬间就被吞噬,变成一堆新鲜的白骨。
萧然和胡八一、胖子三人退缩到屋顶上。萧然远远望去,好在陈教授他们提前出去,已经上了骆驼。
安力满缩着头牵着骆驼,旁边的二叔端着枪,不动声色地训斥着,看来安力满这老家伙果然又想跑,让二叔提前看着他是对的。
萧然顺着刚才黄羊踩破的洞向下看,只见黑红相间的军蚁正在不断向上涌,好像山丘一般不断增高,蚁山的峰顶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屋顶。
“妈的,这些蚂蚁居然还玩战术配合!”
胡八一顺着萧然的目光向下看,也吓了一跳。
萧然看见二叔焦急地端着枪要朝他跑来,他赶紧摆手制止,身后却传来一阵房屋倒塌的轰鸣。
一只牛犊大小的军蚁,从一堵断墙后爬了出来。
萧然跳进屋顶破洞,没看见成堆的军蚁破土而出,却看见众人围成一圈,观察着地上的东西。
萧然赶紧凑上去,只见又有两副人骨被清理出来,静静地躺在沙堆中,一丝肉不挂地被众人围观。
“陈教授,您看这骨头大概多少年?是不是也能算文物?”
胖子问。
胡八一瞥了他一眼,说:“胖子你别拿人家教授开玩笑,人家是考古学家,又不是法医……”
陈教授倒是不在意,认真的说:“沙漠中自然死亡的人,是基本不会变成白骨的。这些尸骨应该是在生前死后,被什么动物啃光了肉。但是这骨头上的痕迹,有些奇怪啊……”
郝爱国扶着眼镜说:“这些骨头上有很细小的划痕,肯定不是狼牙啃过的,应该是一种很小的动物。而且骨头表面粗糙,好像接触过带有腐蚀性的东西……”
胖子笑着问胡八一:“看看,还说人家不是法医,这是不是有点法医的风格了?”
萧然突然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对他急切地说着什么。他集中精神,仔细辨认,是阴阳镜的声音。
“善人……里面有……”
他听的不很真切,自从被卷到这黑沙漠的沙暴中,他就很难听到蓍九霙他们几个的声音。好像这个黑沙漠,真的属于另一个私有领域,容不得其他灵物在这里施展能力。
阴阳镜所说的里面,想必只能是那尊黑漆漆的巨瞳石像里面。
是什么东西,让他都那么急切?
萧然走到石像旁,一只手扶到石像上,慢慢闭上了眼睛,把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巨瞳石像和自己的联系上。
一丝不易察觉的声音,如同从深渊中慢慢爬上来,伴随着空洞的回响,传入了萧然脑海中。
这石像说着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声音中透着一股完全非理性的疯狂,好像对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都充满了仇恨和敌意,又像是一种掠食者看待猎物的冷漠。
越来越多的回响在四周响起,与石像疯狂的絮说不通,是一声声听上去如野兽般的威胁和嘶吼声,让人汗毛直竖。
在纷乱嘈杂的声音里,萧然听到一个反复出现的词……
喀喇曲蛮。
一股凭空出现的记忆涌入脑海,一如之前初见三眼塔腹蝓的时候。
他想把手拿开,但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抓住,让他挣脱不得,甚至要把他拉向声音所在的深渊中。
“萧然!”
伴随着一声暴喝,他被人猛地拉开,周围的环境也渐渐亮了起来。
他茫然地看看四周,陈教授、胡八一、shir1ey杨,还有其他人都在关切地看着他。身旁的胖子正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看来是胖子把他从刚才的臆象里拉了出来。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对陈教授说:“这石像代表的神灵,比咱们所知的都要早。崇拜这个神灵的人,需要用活人献祭,才能在生前死后都得到他的庇佑。他被古代西域国家和草原民族供奉为守护神,名叫喀喇曲蛮。触怒了他,就会有黑色的大军从地下涌出,吞噬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