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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姜曳出手（第1页）

夜黑风高，月亮也被密密匝匝的乌云遮住，偶尔泻下一缕银白。

顾尽忠一身玄色劲装负手而立，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面巾蒙面，站在迎春殿的隐蔽处，与黑暗融为一体，看着李永宁的身影渐渐远去。

他俊秀的眉眼稍露，神色晦暗，被面巾蒙着的嘴角轻轻翘起。

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终于学会使用手段保护自己了。既然她想要，他必然会帮她得到，无论是什么。

回到静安阁，李永宁便迫不及待地脱下夜行服，拿出从万年那里得来的账簿细细端详。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耒阳铁矿的收支明细。若是问心无愧，自然不必将账目做到衣服上，还藏在衣橱中掩人耳目，这明显就是万年瞒天过海的手段，做真假账来从中牟利。

李永宁摩挲着衣裳的料子，细腻柔软，如同婴儿皮肤，是蜀地上好的绸缎。李永宁嗤笑一声，看来两成的利已经满足不了万年的胃口了，竟然还想要更多的利益，人心不足蛇吞象，今日她万年栽在这里，也是她罪有应得。

李永宁歪头，若有所思地瞧着手上的衣裳，单凭万年那个蠢笨的脑子，想必是做不出真假账这种极费心思的事，她身在京城，更是无法把手伸得那么长，这背后定然有她那个好舅父的功劳，李永宁才不信岑允会把到手的银子拱手让人。若说他无辜，那真是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背后牵扯甚广，李永

宁不敢轻易交出，否则到时李宏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便可连她也一并坑进去。在这场报复中，她是万万不能出手的，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拜托姜曳，在朝堂之上检举揭发，万事俱备，便只看姜曳是否愿意帮她一把了。

说实话，李永宁的内心其实是不太确定的，她不清楚朝中党派，不晓得姜曳帮她会不会得到他想要的。她知道以姜曳的脾性，若是于他无利，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就在这样的怀疑与不确定中，李永宁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阿杏便叫李永宁起床去给杜淼请安。

刚走到主殿口，就瞧见了苏嬷嬷，她见着李永宁，便上前行礼，恭敬道，“今日太后身子不适，就免了公主的请安，公主可以回去了。”

李永宁皱眉，有些担心地问道，“皇祖母身子可是不爽利了。前几日下雨，天气变冷了，你需记得多提醒皇祖母加件衣裳，莫要贪凉伤了身子。”

话里话外是李永宁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担心。

可苏嬷嬷是混迹后宫多年的老奴了，怎会察觉不到李永宁语气里的担忧，她垂目，道，“公主放心，只是昨夜没睡好，奴在殿里点了些安神香，太后现在正在卧房休息呢。”

李永宁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才带着阿杏转身离去。

苏嬷嬷看着渐渐远去的李永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内心顿感欣慰，自从杜氏之祸以后，

再也没有人如此真心地牵挂过杜淼了，如今真的有人关心她，竟是李宏塞来堵住悠悠众口的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还真是造化弄人。

回了静安阁，李永宁叫阿杏拿来剪子，将那件写着账簿的衣裳顺着笔迹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放进一个小袋子。看着面前布料的碎屑，李永宁沉思几许，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让阿杏将布袋送去给崔媪。

等阿杏顺利归来后，李永宁才觉着心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被移开。她看着庭院中种着的花卉苗，内心却如万丈波涛。

后庆实行盐铁专卖，律法禁止民间私自贩卖生铁，对于私买盐铁者的惩罚不可谓不重，这次即使李宏再放不下万年，也无法在朝臣面前徇私，死罪可免，活罪是万万逃不掉的。

后庆初建时，地方豪强私卖盐铁牟取暴利，小的田庄地主也从中分一杯羹，不仅私买盐铁，还铸造兵器，豢养私兵，给后庆政权造成了极大的不稳定性，后庆稳定后，皇帝便下令禁止私卖盐铁，虽说这么长时间里，也有些时候管控松了些，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严厉的管制之下，如今万年顶风作案，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法让她全身而退。

洛都国师府内，姜曳手上拿着李永宁送来的布料，饶有兴趣。

青桓在他身边立着，连屁都不敢放。上次被姜曳收拾得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这次一拿到宫里送出来的东西，

就麻溜地给姜曳呈上来，半分不敢迟滞，就怕姜曳再赏他十个板子，上次他就半个月没下来床，哼哼唧唧地敷了好长时间的药。看着姜曳带笑的神情，青桓知道，自己主子这次恐怕是彻底完了。

姜曳放下手上写满字迹的衣料，侧头对着青桓道，“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了。”

青桓回道，“没了，大人。九公主就送来了这些。”

看着姜曳沉默的样子，青桓到底还是没憋住，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九公主给您送来这些布料，是何意思啊？”

姜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她想让我在朝堂上戳穿此事。”

青桓皱眉，不满道，“那九公主岂不是在利用您？”

姜曳漫不经心地开口，“无妨，反正耒阳流出来的生铁已经够多了，再放任下去，局面会不好收拾。不如趁此机会，切断了源头。”

青桓撇撇嘴，无奈应是。心里想的却是姜曳恐怕是为了帮李永宁才故意这么一说。罢了，只要他家主子喜欢，别的都算不了什么，公主又怎的，他家大人玉树临风，光风霁月，怎会是高攀？

姜曳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想歪了，也懒得理会，修书一封让他带给自己朝中的下属。“让青玄上奏，就说申侯岑允，联合公主万年，一并私卖生铁得利，将这账簿也一并带去，呈给廷尉府，让他们务必查清。”

青桓领命，接过姜曳的书信和案几上的布袋，行

礼告退，朝着城东快马加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