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拍了拍手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慕公子,你们捉妖人大阵仗见得多了,这么效率低下,想必是会被业内淘汰的……就没有别的简单点的办法吗?”
“我真的很好奇,你对妖物出手向来毫不留情,以你的脾气,那苟延残喘的水鬼,早就该在过宛江的时候就死绝了,不是吗?”
凌妙妙仍然坐在蒲团上,盯着慕声徘徊的身影。
自然,完全消极怠工的慕声是不会趴在地板上这样找的,努力工作推剧情的凌妙妙第十次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时,只恨自己不是个金属探测仪。
慕声脑海中却闪回那句冰凉的诅咒:“你在这里杀妖怪杀得快活,可还记得地下的娘么?”
寻觅一个殿,要翻贡品桌、检查塑像,趴在地板上一寸一寸翻找,更糟糕的是,洒扫的宫人偷懒,贡品桌下午全是灰尘乱絮。
他有些心烦地转了一圈腕上收妖柄,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现的?”
兴善寺内殿宇连绵,菩萨和金身罗汉各有配殿,月光清冷地打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白霜花一般的冷光。
“当时在皇宫,你借着装病,两次支开我去应付太医,水鬼趁机从窗口进来。别说你手腕上平白无故多了伤……”
她嗅了嗅自己的手指,皱了皱鼻子,旋即又笑,“水鬼的那种气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秋蝉长嘶。
慕声借着月光打量凌妙妙带着绒毛的脸。
妙妙咳了一声:“爬……爬好呀,锻炼四肢能力,还不会摔跤,跟晨跑一样,健康!”
兔子时而聪明时而糊涂,时而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时而又亲近得蹬鼻子上脸。她几次三番踩线,却让他下不了狠心斩草除根……
眸光掠过了她的衣服,慢慢扫到了她脸上,眸中这才带上一点幸灾乐祸的笑,“爬下来的?”
若不是她真心实意喜欢柳拂衣,他简直要怀疑凌妙妙是专程冲他而来的了。
慕声低眉,毫不在意:“自然是一间一间找。”
柳拂衣……他心内冷笑一声,多加了一点,兔子眼光不佳。
妙妙拽着衣摆走过去,一路整理着衣袖:“你觉得应该怎么找?”
“慕声,那玩意究竟用什么东西威胁你,竟让你退让至此?”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伴随着若有似无的甜香。
妙妙心想,黑莲花手狠心黑,做事全无三观,现在任人骑在头上,那水鬼掌握的一定是了不得的秘密。
少年手中的烛火却昏黄,带着虚幻的暖意,勾勒出他的长睫和鼻梁的轮廓,照得他苍白的脸,宛如伸手一触就会破碎的肥皂泡泡。
真是刺激!
暮色四合,兴善寺内院空无一人,林木影影绰绰,殿宇檐下亮起了血红的灯笼。皇家的灯笼,是一朵朵的冷红色,高贵而漠然。
一提起这个,慕声顿时恼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待到料理好仪容仪表,她从塔身背后走出,远远看见慕声端着蜡烛呆。
“自然有关系。作为朋友,我好心提醒你,不要被人骗了。”
“呸呸!”
她吃了一嘴的土,开始拼命拍打自己的衣袖、裙摆和头,好在出门时多穿了几层,报废了一件外裳,里面的襦裙干干净净。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又理所当然,带着凌妙妙一贯无知无畏的脾性。
凌妙妙觉得,自己上辈子或许是只蜥蜴,否则怎能解释她五体投地、四肢并行地摸着黑倒退着爬下了陡峭的佛塔,还能爬得如此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