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你们狼族人不兴夜长梦多,我不强求,但今天,我可要教你一句我们大魏人常说的话——兵不厌诈。”
霍尘刷地打开折扇,从扇柄出摸出一只暗匣,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弹出匣子,被他握在手中。
“王爷,能解决吗?”
剩下那六个纷纷手持铁条从坑底跳了出来。
顾长思从后腰摸出破金刀:“比比?”
话音未落,那六个狼族人喊了一句听不懂的话,瞬间扑了上来。
顾长思伸手一推霍尘,两个人身影一闪,双双拉开了距离,六个狼族人手势一比,自动分成两队,追着两个人就砍了过去。
那铁条做得又细又长,几乎可以算成是将刀身单独拆了下来绑在手上,顾长思是用刀高手,眼风一扫就知道对方起的是什么势,侧身避开,劈手一挥,便给狼族人狠狠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从他大腿上喷涌而出,那人痛呼一声,剩下两名同伴立刻补上空缺,两把铁条如闸刀一样齐齐挥下,顾长思腰身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铁条自他鼻尖掠过,带起一阵摄人心魄的凉风。
他头都未回,反手便是将破金刀狠狠掷出,打着旋儿正中其中一人腹部,那人痛呼一声倒地,低头一看,破金刀已经扎进他身体足足半尺有余。
来不及帮助同伴拔刀,方才腿负伤了的见顾长思武器脱手,还以为时机已到,挥着铁条再度冲了上来,顾长思眸色一凛,纵身跃起踏在他铁条上,狼族人下意识推他足底,只见月光一晃,正露出顾长思唇角一抹冷笑,比夜色还沾染三分冷意。
他那一推正让顾长思借了个巧劲儿,半空腾挪间,破金刀被他握在掌中,自那狼族人腹部抽出,血色迸溅的一瞬,方才与他同行的那一名队友就被从天而降的顾长思一刀扎入肩膀,一路断骨抽筋地捅进了心脏。
定北王挥了挥手中刀刃,血珠成串滴落砸在地面,他看着最后的那个人,笑道:“哟,好惨。就剩你一个了。”
那边厢,霍尘也轻车熟路地解决了三个人。
他手中匕首并不如他平时使的那把捕快刀长,霍捕快自从摸刀后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人缠斗,但他手极稳、眼极准,与顾长思那游刃有余、仿佛在玩猫捉耗子一样的游戏不同,他通常都是及时躲避、观察局势,然后一刀毙命。
如同丛林中的毒蛇,长时间的蛰伏隐忍只为了最后一击,匕首就是他的蛇信子,每一刀都被他送进了心口或者颈窝。
最后一个被他扼住小臂,锋利的铁条反捅进他的上臂,那人瞬间凄惨地哀嚎了一声,整只右胳膊都因为疼痛和扎进肉里的铁刃而扭曲得不成样子,霍尘抹掉唇角血迹,匕首捅进他的喉管,送了他最后一程。
霍尘甩掉他的尸体,变出张帕子擦了下刀锋,笑嘻嘻地看向提刀走来的定北王:“看样子是平手啊,我——”
刹那间,一阵浓重的杀意从他背后裹挟而至,他猛地回头,只见那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狼崽子终于恢复了行动力,带着狰狞的面孔和锋利的铁条向他狠狠扎来。
距离极近,霍尘甚至看到了他颈侧刺青,那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兽头,同他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大意了。
电光火石间,霍尘想,本来就想耍个帅,这怎么还在阴沟里要翻船了呢?
“闪开——”
就在他快要贴到霍尘鼻子上的那一刻,破金刀破空而来,强悍的力道将他整个人直接刮了回去,刀锋扎进心口,将人捅了个透心凉,他如同被钉在哨箭上的哨子,一路栽回了他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坑底。
他手脚抽搐了几下,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破金刀的冷意,最终冻住了他的喉舌,不甘地咽了气。
死前最后一个意识,是他忽然想到,到死,他都没有弄清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而顾长思只是轻描淡写地从霍尘手中揪过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谁跟你平手,我赢了。”
花篮
顾长思那一抹冷漠又轻佻的笑容勾得霍尘灵魂出窍。
那把破金刀如同一柄离弦之箭,钉穿了狼族人的心脏同时也钉在了霍尘的脑海深处,狠狠拨动了那根名为悸动的弦,余音绕梁,轰得霍尘七荤八素、半晌回不过神。
等他快速眨了眨眼,顾长思已经跳下了坑底,把破金刀抽了出来。
霍尘蹲在坑边,把手伸过去:“拉你一把啊,王爷。”
顾长思瞟了一眼:“不必,狼崽子也不算蠢到家,做了梯子。”
他沿着被凿进去的土洞踩上来,霍尘捞了一把他的臂弯,刚刚站定,顾长思就不由自主地往左歪了一下。
天空适时滚了个闷雷,霍尘动了动唇,那句话就湮灭在了雷声里。
顾长思拍了拍身上的土:“你说什么?”
霍尘无言:“……没,我说好像快下雨了,我们走吧。”
他下意识又想问顾长思的腿,定北王走路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迅疾如风,但站定的时候,稍稍细心就会发现他的重心都会压在右边,之前在地牢里,霍尘还以为是湿冷所致,现在看来他腿上应该是有什么伤。
但顾长思肯定不会说,他就又咽了下去。
顾长思却摇摇头:“霍捕快,有时候觉得你那聪明劲儿都快成精了,有时候又觉得你好像单纯得很。”
霍尘疑惑地看向他。
顾长思手中的帕子擦过破金刀,随意踢了踢脚边的尸体:“你真觉得这事儿现在就了了?”
话音未落,天际又滚过一声雷响,炫白的闪电噼里啪啦地随之劈了下来,后门外骤然响起的脚步声踩着电闪雷鸣由远及近,顾长思扔了帕子,轻飘飘地盖在了死不瞑目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