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叠对折的钱币贴在玻璃茶几上,桑梓看过去,尧睿把手插回口袋,“先算上这五百块钱吧。”
“你哪来这么多钱?”
桑梓拿起来,打开数了数,“我记得你没存钱的习惯。”
她又想了想,恍然大悟,“这是你后天考试的报名费,是不?这钱没了你怎么考试呀?”
尧睿翻个白眼说:“那还不简单,就说掉了呗。”
“你家里人能信吗?”
“爱信不信,他们不给钱,大不了我就不考呗。”
张夕从桑梓手里拿起那叠钱,正想塞回尧睿的裤子口袋里,却被尧睿狠狠一瞪。
“死丫头,以后要还的!”
尧睿举起手来,想照她的头敲过去,不经意地又一次对上张夕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尧睿放下手,心里忽然生出淡淡一丝庆幸。幸好张夕告诉了她们,才不至于让她再失去一个身边的人。
回去的时候,尧睿反复地想,原来这就是生活。失去,获得,再失去,再获得。很多人恍恍惚惚就过完了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
七、叛逆
那一刻尧睿似乎明白,不管自己再怎样高声叫喊也无法对这个生育她的女人产生任何影响……
母亲怀疑地看着她,尧睿也就无所谓地在他们审视的目光下交换着两只脚的站立姿势,以承受身体的重心。
“你最近花钱很厉害啊,都用到哪里去了?”
“哪里很厉害,我只不过一下子掉了500,其他的还不都是拿来吃零食借影碟而已。”
大人就是这样,但凡有点儿警觉就会把以前一些不相干的事串起来回忆,得出风马牛不相及的结论,最后逼着孩子承认,等于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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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7-12-216:31:26本章字数:2373
“怎么会掉那么多钱?”
“我揣兜里,回来发现不见了嘛。”
“这是考试的报名费,那么容易就丢了?”
尧睿不耐烦地说:“反正就是丢了呗,不然我还能拿去干吗?”
母亲低下头去看报纸,再也没有说话,好像眼前站着的女儿根本是团空气。
又是这样!尧睿咬着牙根,从小就是这样,一旦有什么冲突,母亲就会彻底忽略她的存在,自己做自己的事,在尧睿受不了那种僵冷的气氛来认错之前,她都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爱信不信,大不了我不考。”
尧睿转身要走,母亲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地响起:“那是你的事。”
她愤然回头,只见母亲依然埋首报纸中,头都不曾抬一下。
进了房间,她把窗户大开,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十几年来,她找不到任何方式反抗母亲的这种惩罚。在她们冷战的漫长时间里,尧睿曾经哭闹,摔东西,绝食,爬上窗台对着母亲房间的窗口大骂特骂,甚至离家出走。可是无论如何,母亲都把她当做透明,不闻不问,一个人吃饭、看报纸、收拾家里、睡觉、上班,生活得井井有条。她们之间的战争永远只能以尧睿认错来告一段落,而且只要尧睿一道歉,母亲立刻就将一切恢复如常。
这就是尧睿从小面对的教育方式,认错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她肯认错,母亲就给她机会。如果她冥顽不灵,坚持自己的立场,那就一无所有。
这次一定也是这样。母亲的目的无非是要她老实说出到底把钱用在了什么地方,如果她不说,母亲百分之一百不会给她考试的费用,哪怕这次考试关系着她将来的命运也好。反之,只要她说了,母亲绝对不会是那种会追究的人,她甚至可以帮张夕想办法。
但是,说实话吗?不能。张夕绝对不会接受除了她们四个人以外任何人的帮助,大家已经约好了,要把这件事作为秘密隐瞒下去。依桑梓、胡盈和原佳的个性,她们也一定不会漏半点口风给各自的家长。
所以,她也不能。这并不是理智不理智的问题,她们不能再让世俗人眼中的道德观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她尧睿有什么资格谈保护朋友的豪言壮语?
但是,就这样放弃艺校的考试吗?如果连专业加试都通不过,高考的文化成绩再出色也是枉然。不能和桑梓进同一所学院,就等于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到底要怎样才好?要编什么理由才能自圆其说,让精明过人的母亲相信?
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凌晨四点才睡着。
没过多久,她被电话吵醒,看看钟,居然中午了。
电话是桑梓打来的,她担忧地问:“怎么样,阿姨有没怀疑?”
因为担心有人在家,尧睿先叫桑梓别出声,然后到每个房间确定完毕,才拿起话筒,“没事,你放心吧。”
“真的没事?”
桑梓问,“那你刚才跑去干吗?”
“我尿急不行啊。”
“好吧,明天好好考,再见。”
挂了电话,尧睿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今天是最后期限,一定要编个让母亲相信的理由。
做饭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的脑海。尧睿把火关小,擦干净手走进母亲的房间。打开衣柜,她想起来母亲为了预防小偷,有把一些不急用的现金放在棉衣夹层口袋的习惯,抱着这线希望,她摸遍了衣柜里的棉衣口袋,总算在一件呢大衣的胸口暗袋里发现了12张崭新的百元钞。
这么容易就解决,她高兴地连打好几个响指,拿来应急是没问题了。
第二天的考试,桑梓、胡盈、原佳和张夕分别从补习班和学校跷课跑来,桑梓不厌其烦地检查着尧睿的准考证、工具等,胡盈问:“报名费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