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功看看四下说:“这地方最安全,成天乱哄哄的,藏眼!说正事,咱不能老这么闲着,不干活还月月开饷,这叫什么事儿啊?”
老刘师傅也
叹着气说:“咱有什么办法?人家把厂子占了,开不了炉啊。”
正说着,罗切斯特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他高声广播着毛主席的最新指示:“毛主席最新指示,毛主席最新指示,抓革命,促生产,抓革命,促生产……”
肖长功激动地说“你们听,毛主席说话了!”
众人倾听着……罗切斯特继续广播着,《人民日报》社论……
老孟师傅乐道“毛主席都说话了,那咱就敢干了!”
程厂长却忧心地说:“咱也别太高兴了,这帮人他什么也不听,毛主席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他们听了吗?”
肖长功也说:“程厂长说的对,咱也别抱什么幻想,他们让不让干咱们也得开炉了!”
老韩师傅附和着:“说的是,非常时期,一切不能按常理儿办事了。”
老刘师傅揪着眉头愁道:“就咱几个老家伙也不行啊。”
肖长功说:“我也是这么寻思的。先把你们找来,咱再串联一些人,开会研究一下,怎么进厂,怎么复工。”
老孟师傅问:“可到哪儿开会啊!”
老韩看着老孟问:“老孟,你家宽绰,到你家不行吗?”
老孟师傅摇着手说:“不行,我那儿人多嘴杂,放个屁,用不了十分钟,全城都会知道。不行,还是到你家吧,你住的地方僻静。”
老韩也推却着:“我那儿?不行,我就两间屋,哪有地方开会?要说,还是长功家最好。”
肖长功皱眉
道:“按说我家挺好,可我家那个王一刀是个事儿,我一下子还吃不准她,在她眼皮子底下谋这么大的事儿,要是叫她发现,她再黑了心,咱们就不好收拾了。”
众人人都说:“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儿媳妇,还能怎么的你?会就到你家开,我们放心。”
肖长功点点头答应了:“既然都同意,那不到我家开会吧。”
台下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赶紧从台上下来!我们要用台子了!”
众人看了吓了一跳,只见一群人穿着《沙家浜》里忠义救国军的服装,挎着枪,抬着景片的人吆三喝四冲上台来,把肖长功等赶下台,竖起景片来。肖长功等不知所措。
罗切斯特突然从边幕闪了出来高声喊着:“你们还站在这看什么?赶紧出去!等排好了再来看!走走走!”
肖长功暗暗吃惊,悄悄地对程厂长说:“刚才罗切斯特还在广播室里念社论,怎么调腚的工夫从边幕闪出来了?”
程厂长也道:“怪了,咱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台上操练起来……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肖长功走出屋子四处查看了一圈,站在院里喊:“德龙,德龙,出来一下。”
肖德龙从西厢房跑了出来问:“爸,什么事?”
肖长功小心地打探着:“桂花没在家?”
肖德龙点头说:“没在家。”
肖长功又问:“上哪儿去了?”
肖德龙道:“回她妈家了,今晚够呛能回来。
有事啊?”
肖长功放心了:“那正好。不过,万一她要是回来了,你一定要把她稳住,不能让她出屋。”
肖德龙惊异地问:“爸,你要干什么?”
肖长功一声断喝:“少多嘴,照我的话去做!”
说罢,转身走进屋子。肖德龙看着父亲的背影,疑惑不解。
肖长功贴身站在门后,侧耳听着门口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肖长功低声地问:“口令?”
对方答:“抓革命,回令!”
肖长功压低声音道:“促生产!”
肖长功将院门打开,一个老工人走进来。肖长功向地窖指了指,老工人点了下头,下了地窖。
又有人敲门……
外面夜色茫茫。肖长功下到地窖里,对着众人说:“咱开会吧,大家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好。”
老韩师傅说:“长功说的对,不干活咱还叫工人吗?国家急着要钢材,说什么咱也要拿出来!”
肖长功慷慨激昂地说:“就是这话儿!钢铁是什么?是一个国家的脊梁骨!咱厂就这么停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不生产钢材,还搞不搞建设了?这批活我们接定了,豁上老命也要拿下来!”
越说声音越大。老刘师傅担心地提醒着:“长功,小点儿声!”
肖长功的声音压低了:“我把这批活的具体要求说一下……”
这时,王一刀回来了,亮着大嗓门儿喊:“德龙,德龙!又睡了?拿大盆来,我跟着爸赶了些海蛎子,给
了咱一半儿,明儿我给你炸蛎黄。我爸说了,这东西补肾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