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总喜欢坐在那自行车的后座,拉着张雪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掉下去。
路途比较远,张雪英担心他无聊,就唱着五音不全的童谣逗他,回家的时候还给他买个大大的肉包,让他抱着啃回家。
他还记得,下雨天院子里的坑坑洼洼蓄了很多水,他有时候玩得太入迷不知道,一脚踩进去就会摔个狗吃屎。
这时候爷爷奶奶就会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小跑过来把他提起来,然后踩着地面说:“地地坏,把我们小泽都弄摔了,不哭不哭,奶奶给你糖吃。”
……
以前一帧帧画面闯进脑海,盛以泽望着眼前的昏暗,只觉得心口疼得他呼吸不过来。
对不起……
奶奶,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盛以泽缓缓闭上眼,清泪自眼眶里滑落,最后落在了地上。
爷爷走了,您也走了。
你们全把我丢下了……
盛以泽垂下脑袋,额头磕在手臂上,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他哭得无声,只有微微颤抖的背影在这昏暗里,显得悲痛又孤寂。
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他感觉到腿脚麻痹。
他做势起来,忽然感觉到什么。
他眉头一拧,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东西。
是个木盒。
他打开盖子,那枚钻石吊坠在昏暗中隐隐发出锐利的光芒。
他盯着那枚吊坠,突然笑了。
真是讽刺啊。
他竟然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
盛以泽深呼吸,合上盖子。
“啪——”
木盒连同那枚吊坠,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桑岁,我真的很讨厌你
陈奕给桑岁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得知此噩耗,桑岁整个人呆在原地。
她整个脑子乱得不行,想立即出校去找盛以泽,可学校有门禁,她只能等第二天才能出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心跳得飞快,颤着手指给盛以泽打电话。
可他没接。
给他发微信,他还是没回。
望着那静寂的头像,桑岁陷入巨大的恐慌。
张雪英对盛以泽来说有多么重要,在他家住了四年的她非常清楚。
如今老人去世,受打击的程度不亚于他的世界在崩塌。
桑岁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望着黑暗中透出的那一抹手机亮光,有泪从眼角滑落。
-
桑岁赶来医院,是在第二天清晨。
春末的气温逐渐攀升,刚过六点的天边刚翻鱼肚白。
一下出租车,桑岁就往医院里跑,跑到一半脚步突然顿住。
医院门口的左侧,停着一辆殡仪馆的车。
车后门敞开,几名工作人员把盖着白布的推车推上了车,身后是盛国桦、云漫、阿姨和一些亲戚们。
人人都穿着黑色肃冷长衣,低头擦拭眼泪,脸色默哀。
桑岁怔住,踉跄地跑过去:“妈妈……”
云漫看见桑岁,一愣,上前:“你怎么来了?”
桑岁唇角微颤:“盛奶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