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似乎有些尴尬,高驸马笑了笑:“您不必在意,这桃花山庄本就地形复杂,婉意她又喜欢桃树,是以随处可见,便是来了山庄几日的下人也常常分不清路,您不必在意。”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来者是客,您这是要会宴会厅歇息,还是去别处?我正好得闲,倒可为您带路。”
谢宁见他如此平易近人,心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她刚刚还撞破了他夫人和旁的男子……这会儿面对他,更是觉得有些惭愧。
可她确实也想回宴会厅等周显恩回来,她可不敢再留在外面了,生怕一不小心又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事情。思及此,她便点了点头,连声谢道:“有劳驸马了。”
高驸马抬了抬手,金丝滚边的袖袍垂落,映着面上和煦的笑。谢宁便跟着他往宴会厅去了。
一路上,这位高驸马爷也同她闲聊几句,大抵是在为她介绍山庄里的景致,谢宁也一一点头应了,认真地听他说话。
她目光一转,落在他腰间的香囊上,倒是有些奇怪。他通身穿着贵气,唯有那香囊有些破旧,像是戴了十几年似的,上面的花色都有些褪去了。细看一下,似乎隐约绣着一个“婉”
字。
这等贴身之物,多半是亲密之人所赠,难不成是长懿长公主送的?
想到这儿,她倒是没忍住偷偷瞧了一眼一旁的高驸马,见他似乎对长公主颇有情义。又没忍住想起了刚刚在林子里撞到的场景,一时间让她心下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一阵风吹过,隐隐带了几分香气,却不是桃花的清香。谢宁皱了皱眉,这香味为何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闻过一样。可混在桃花香里,让她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行不多时,远远瞧见一片桃花林,枝叶掩映中隐隐探出一角砖红色的飞檐。谢宁这下便认出了,这是到了宴会厅。
她停下了脚步,对着旁边的高驸马弯腰行了个礼:“今日实在是麻烦您了,还亲自送我过来。”
高驸马笑了笑:“夫人不必客气,宴会厅已到,我便告辞了,若是需要什么,尽可吩咐庄子里的下人。”
谢宁也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去,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就见得一个下人弯着腰,上不接下气地对着高驸马道:“驸马,不好了,长公主殿下……”
高驸马似乎有些担忧,皱着眉头问道:“殿下如何?”
那下人像是吓坏了,连谢宁在一旁都没有察觉,只是抖着身子开口:“殿下她遇害了,就……就在西面的点翠林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已经……”
剩下的话,他实在是不敢说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你……你说什么!”
高驸马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面色一白,连身形都差点站不稳了。
一旁的谢宁睁大了眼,心头一阵慌乱。怎么可能?刚刚长公主还好好地,怎么会一转眼就遇害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襟,目光灼灼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下人,却见他将头伏得更低了
“奴才不敢扯谎,是大伙亲眼见着的,长公主殿下被人行刺,已然……”
那下人还跪在地上,剩下的话没敢再说下去了,只是颤颤巍巍地道,“点翠林那边已经乱作一团了,雍王殿下让人派了亲卫兵过来了。还让奴才寻您去葳蕤阁,还有这庄子里的客人,都得过去。”
高驸马似乎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只是神情呆滞地问道:“刺客呢?刺客抓住了么!”
那下人像是被捏住嗓子,半晌说不出话。高驸马气急,厉声道:“回话!”
可还没等那下人回话,不远处路来了一队侍卫,腰佩长刀,头戴翎羽,气势逼人。他们一来,就冷眼扫过在场的人,厉声道:“雍王殿下有令,所有闲杂人等都前往点翠林问话,若有擅自出庄者,格杀勿论。”
目光落到高驸马身上时,他们也没用恭敬多少,毕竟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驸马,更何况还没有了长公主这个靠山。他们也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驸马,请您也随我们一同前往。”
高驸马处在悲痛中,似乎失了魂一般,急急地就往点翠林去了。
那几个侍卫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谢宁身上:“这位夫人也请吧。”
谢宁眼神飘忽了一瞬,不敢怠慢,也便跟着他们走了。一路上,眉尖紧蹙,心下有些慌乱。长懿长公主遇刺,一定是在半个时辰内的事,她当时走的时候,长公主分明还活着,而且林中也没有别人,怎么会遇到刺客呢?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睫一颤。她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隐约见到了女子的衣衫,难道那个时候长公主还在那儿?她听到的脚步声只是那个叫玉郎的男子么?
她越想,越觉得心下发慌。好像当时那个玉郎还同长公主说话了,似乎没人回应他。
难道……长公主是被那个叫玉郎的人害死的?可他与长公主幽会,还行了不轨之事,语态亲昵,瞧着像是她养的面首,那他又怎么对她起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