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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王妃的碑铭是请谁撰写?”

林怀治又问。

郑郁道:“请的同州刺史白使君。”

林怀治侧脸凝视着梧桐树上的鸟窝,随口道:“永州到长安远吗?”

郑郁:“”

他忍不住想,三年没见林怀治,此人怎么变得这么多问题还有些啰嗦起来,莫不是失魂了?

可心里在怎么想,他都还是得认真回答他顶头上司的问题,“臣往返长安与永州,快马都需跑上十几日。若是车马慢行,需三月有余。”

林怀治又没接话,郑郁已经开始有点站不住,想这林怀治到底想说什么?眼神余光见他一直盯着那梧桐树,是在想下一个无趣的问题吗?他细算着时辰,觉得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便想溜之大吉。

郑郁正准备将方才滚了千百遍的心里话说出来时,倏然听见林怀治身后的走廊传来脚步声,沉重有力。

旋即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衡君你在这啊,我还以为你回府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欸!砚卿,我前两日就听说你回来了,但当值一直都没时间,现在终于看到你了。你俩刚刚在聊什么?砚卿,你比三年前又俊俏了不少啊。”

郑郁笑了笑,心想这么在这儿碰到这个话多的。

郑郁听此声音知道是谁,贵妃严静云的外甥,兵部尚书兼右卫大将军严明楼之子。右龙武军左郎将,从小与林怀治一起长大的严子善。

郑郁抬眼看去,严子善身着黑铁甲胄一手搭在林怀治肩头,一手握着腰间仪刀柄,俊逸非凡的面庞笑着看他。

林怀治由严子善靠着,淡然道:“没说什么,你今天不当值?来御史台做什么?”

严子善面上散漫不羁,笑道:“当值啊!是前几日玉门街那个案子,我过来看看殿院处理的怎么样了。想找你但是没找到,我便想着来看看砚卿,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林怀治道:“用了午膳出来走走,你要没事就回去吧。”

“知道了!”

严子善撇嘴回了林怀治的话,又说,“砚卿,旬休那日我刚好不当值,我们仨去骊山或乐游原骑马。现下去正好,不然过段日子下了雪就太冷,咱俩可是好久没见。”

面对严子善的邀请,郑郁想了想,说道:“不了连慈,近来才返京,我身体还略有不适,大夫说要好好休息一下,等过段日子我好些了再陪你去吧。”

严子善方才说的是我们仨,至于第三个人郑郁想除了林怀治就没别人。但他现下不知怎得,有些不想与林怀治待一处,或许是三年未见。

郑郁又想,好吧其实以前他俩关系也就一般。见了面,打不打招呼他都得思虑半天,偏偏林怀治又是一个冷淡性子,以致他每次见着林怀治都想躲。

严子善收起搭在林怀治肩膀上的手,走上前来站在他身侧,仔细打量了他的脸,担忧道:“你要不舒服,让宫中御医给你看看。总得好好吃上几副药治好才行,你以前身体也没那么弱啊。这么回家一趟反而羸弱起来。”

随即低头,在郑郁耳边低声郁闷道:“你真不去啊?那好无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衡君那脾气,三句话憋不出一个屁来。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说话。”

郑郁本想说你的声音其实挺大,林怀治都听到了。

但还是出于礼貌没戳穿,回道:“没事,只是长途跋涉有些劳累,并无其他。大夫嘱咐好好休息,等我好了一定设宴请你前来,宴席上备你最为喜爱的的兰陵大曲。”

听闻此言,严子善只好叹了口气,道:“行吧!你要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外面那大夫还治不好的话,你就跟我说,我就帮你找陈御医看看。”

郑郁点头答应,随即告退,没出长廊,就听身后两人的对话飘进耳里。

“衡君,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

“可你站在那儿那么久,你就跟我说说呗!”

“都说了,没什么。”

“我不信,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

声音随着郑郁的离开而消散,他有时忍不住想林怀治身边有这般话超多的朋友,是怎么憋住不说话的。

到得下午,郑郁有了上午的经验,处理起这些奏折来得心应手。

看到一份绥州刺史参并州都督永王的折子,奏折中言有数万灾民自并州涌入绥州,且并州百姓流窜到绥州地界,此乃永王治州不严之罪,上奏严惩。

永王林皖是先帝十一子,德元帝登基之后任其为并州都督。永王掌管并州在内的七州二十一城,而雪灾一事朝廷此前也曾拨款赈灾,但效果甚微。郑郁思索片刻,提笔批下自己想法。

夜色,郑郁身着单衣披着狐裘盘膝坐在床上看书,书页许久未动他看不进去半个字,想着白天见到林怀治。

心里抽闷又松快,三年未见,林怀治比他还要高了些许,气韵也更加沉稳、威重。

他与林怀治在七年前就已认识,但两人在闲暇里少有交谈,林怀清还问过他为什么不跟林怀治说话。

郑郁说:“成王不喜旁人与他说话,我怎么好去打扰?而且他好像也不太喜欢我。”

林怀清听得他此言,笑道:“怎么会,我看治儿很喜欢你的。”

郑郁摇摇头,驳斥了林怀清这个看法。

思绪回前,郑郁看到枕边一形状木雕空又小巧精致的木盒。他想着今日御史台重见场景,便将木盒拿来。

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半截浅青色的玉璜,色泽晶莹剔透,犹如碧泉缓缓流动,玉璜顶部由一截红线牵引,底部缀着流苏。再是普通不过的物件,他却放在枕边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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