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见山把楚知乐送回屋里,等他窝在被子里安心睡着,才走到阳台吸了根烟。
楚知乐睡觉的时候很乖,嘴唇微微嘟起,脸颊上的肉挤在浅灰色的枕头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这个时候,戚见山更清楚地认识到了他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
人的心智和阅历在绝大多数时候不和年龄挂钩。
有的人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小孩了,而另外一些人,哪怕年纪如何增长,也不过就是个大一点的孩子。
这是一种难得的幸运,如果他们能一辈子都遇到好人。
戚见山想,那么对于楚知乐来说,遇到他到底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吗?
他没把楚知乐喊醒,也没有留下纸条,或者短信这类能解释自己去向的东西。
刚才在车上,楚元义表明要和他见一面。
他问什么时候。
楚元义说,现在。
戚见山听到的时候有些诧异,他知道楚元义应该正在周边的县城。
果不其然,对方下一句话就是,我大约凌晨四点左右能到京平。
戚见山按照约定时间出了门。
楚元义选的地方很偏僻,在一个胡同深处。
戚见山对京平的街道不熟悉,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地方。
那个地方从外面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四合院,但是内里却别有洞天。
从门口往里,是好几条不同的岔道。戚见山在门口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往里走,一路景观别致,静水幽深,但是私密性极强。
引路的工作人员素养很好,哪怕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也依然情绪饱满,耐心负责。
两个人走了大约十分钟,戚见山才从翠竹围成的屏障里隐隐看到了楚元义的影子。
“看来戚先生不怎么有时间观念。”
楚元义先发制人,语气很不客气。
戚见山没有解释,直接拉开椅子坐下了。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茶盏,和一整套茶具。
他不喝茶,也不懂茶,所以只是接了杯开水,然后直接灌进了肚里。
楚元义看他的眼神又添了一点鄙夷。
戚见山不以为然,他在等楚元义开口。
“戚先生,要开出什么条件你才能离开乐乐。”
楚元义的表情很难看,他始终觉得楚知乐是属于他的,所以要用这种方式要求另一个男人离开楚知乐,在他而言甚至算得上屈辱。
戚见山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这么直接,或者说这么俗套。
“我不缺钱,对权利地位不感兴趣。无父无母,也没有卧病在床,等着器官移植的弟弟妹妹。”
戚见山直接点了根烟,没管楚元义大病痊愈之后看起来就羸弱无比的身子。
楚元义到了这个地位,各种应酬必不可少,既然过去十几年他都活得好好的,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这根烟出了什么问题。
戚见山甚至恶劣地想,或许白血病也只是一个幌子,他只是想借此控制楚知乐,让他愧疚,永远也无法离开他。
烟燃了半根,戚见山才重新开口,“所以你要开出什么条件呢?”
楚元义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但他还是轻蔑地笑了笑,“我听说你最近正在想办法搞个合法身份。”
戚见山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件事,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但面上的流程也必须是合法合规的,既然要盖公章,那楚元义就不可能查不到。
“乐乐知道你是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吗?”
戚见山没回答,他确实忘了自己有没有告诉过楚知乐。
“戚先生。”
,似乎是觉得扳回了一程,楚元义的语气轻快了一些,“其实你长得不错,这些年应该也攒了不少钱。”
,他甚至颇有兴致地开个玩笑。
“如果你想找男人,恐怕会有一大批人往上凑。我的儿子我了解,虽然皮相吸引人,但其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说到底,他根本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戚见山觉得可笑,“可能你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解他。”
听到这句话,楚元义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戚先生,你有所不知,乐乐从小没有妈妈,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的。如果没有我,他不可能活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