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蘇瑾其實還是那個白蘇瑾,莫川恍惚著,回憶著剛才那個溫熱的懷抱,有些東西還是沒有改變的,就好像那雙有力的手掌,那個安穩的倚靠……
愛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一個人愛上的,大概不是某一個人的某一種特質,而就是那一個人,就好像你眷戀著他身上的某一種味道,某一寸肌膚,某一處指紋,那是一種只專注於那個人的愛,不論他的改變,也不論他的本性。
白蘇瑾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莫川一臉出神的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去,最後坐到他身邊,「在想什麼?」
莫川一扭頭看到他,本能的掩飾著自己的胡思亂想,「呃,在想案子,穆毅,還有王斌……」
「這些人有什麼好想的啊……」白蘇瑾隨意的說道。
「他們被殺了啊,我當然要想,我要儘快破案才行,不然可能會有更多的受害者……」莫川有點不適應白蘇瑾隨便的語氣。
「人的生死,老天自有安排,何必多想。」白蘇瑾哂笑道,「多想也無益,閻王要你三更死,就不會留你到五更的。」
「蘇瑾……我總覺得,你並不在意生死。」莫川看著他,話說的有點猶豫。
白蘇瑾一愣,但很快就笑著答道:「我的確不在意。就像我跟你說的,生死自有因果,多求無益,也不必傷懷。」
這個樣子的白蘇瑾自有幾分灑脫,但是莫川看著他的眉眼,總覺得看進去是一片淒涼,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平白感到幾分寂寞。
莫川想了想,總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個問題就脫口而出,「那要是……有一天,死去的人是我……你會怎麼做?」
白蘇瑾看過來的目光有些凌厲,莫川縮了縮身子,但是還是迎著他看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怎樣的回答,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有力的跳動,像是在提醒他,活著的這個事實。
「我會永遠記得你,」白蘇瑾目光悠遠,就好像在眺望遙遠的地方,「直到我也死去。」
☆、18偷窺
白蘇瑾的回答完他的問題,就若有所思的盯著莫川,目光有些莫名的意味,莫川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卻被他看得有點心慌。白蘇瑾的回答算不上動人,更沒有甜言蜜語,生死相許的意思,可是他說的很認真,很用心。莫川說不上來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也許在白蘇瑾開口之前,他曾經期待過更煽情更感人的話語,但是,如果白蘇瑾真的給出了那樣的答案,拿也就不像是白蘇瑾了。
「莫川,」白蘇瑾看著他,突然開口了,「我知道怎麼樣,能讓死去的人回到人間。那是真正的,唯一的辦法。」
莫川沒想到他會提到這個,有些詫異的看過去。
白蘇瑾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如果哪一天……你死了……」
「我不會用在你身上的……」
白蘇瑾的聲音很輕,輕的莫川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還來不及對這句話做出反應,就聽到對方繼續說道:「當然,我不會讓你死的。」
白蘇瑾的語氣變得輕快,還帶著微微的笑意,仿佛前一刻的鄭重和嚴肅都是假象,風輕輕一吹,就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莫川看著他,笑了笑,伸出手去,輕輕握上他的掌心。
人這一世,哪裡需要兩輩子的時間?
要是每一天都有這個人在身邊的話,無論哪一天失去性命,他都不會遺憾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旅店裡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好像空無一人一樣,莫川也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白蘇瑾拿著他的電腦,不知道在幹什麼。
他湊過去,頭上還帶著水汽,好奇地問:「你看什麼呢?」
白蘇瑾看了他一眼,伸手把毛巾接過來,把他拉過來,給他擦頭髮,「剛才在王斌屋裡,我有件事沒說出來。」
「嗯?什麼事?」莫川覺得舒服,眯著眼享受著,不在意的問了一句。
「王斌的死因,不是腕部大出血。」
「嗯……啊?」莫川反應的慢了半拍,猛地扭過了頭來,「不是大出血?!」
「噓,小點聲。」白蘇瑾在唇上比了比,示意他放低聲音,又把他的頭掰了回去,繼續擦頭髮,「這裡隔音很不好。」
「不是,那死因是什麼?」莫川放低了聲音,著急地問。
「是溺死。」白蘇瑾沉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出血量不夠大,手腕應該是在他死後被割開的。」
「怎麼會這樣……」莫川喃喃道,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難道……」
「沒錯。」白蘇瑾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就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這種情況的話,估計應該不是兇手做的,他也很難做到。我猜測,他是在旅店外面,白平鎮西頭的那個小湖裡,讓王斌溺斃的。而王斌死後,又被另一個人帶回旅店,放到浴缸里,偽裝成大出血的假象,讓他又死了一次,順便還重打掃了現場。」
「可是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莫川疑道。
「最簡單的答案,就是幫忙。他在協助另一個人犯罪,幫他掩飾罪行,更改作案時間,打掃現場,而且說實話,做的還挺不錯的。」白蘇瑾聳聳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第一期案子裡,他也幫了忙。他在干擾我們的視線,我們得到的線索里,有真有假,事情就變得複雜了。當然了,這位『好心人』,八成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