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两人对招降季国故土之事聊到天明,在确定招降路线和计划后,季洵和孙先便于当日下午带着许忠等人分别完成了金蝉脱壳,并快马加鞭的于十日后分别出现在了陈国的双城和燕国的济宁。
双城,原名卫城,城主周远达是季国先皇近身侍卫出身,虽然没有亲眼看着季洵出生,却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小主人有着异常执着的忠诚。
当他看到季洵那张酷似孙皇后的脸时,年近六十的他急挪着双膝来到少主身边,抱紧他的双腿,泣不成声。
“少主,二十年了,远达终于得见少主。”
周远达老泪纵横,不论季洵如何拖拽,双膝始终如钉在地上般沉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着对故主的思念,“先皇啊,你在天有灵,终于让臣得见少主天颜了!先帝啊!”
周远达的哭诉,也引来在场众人的悲伤,多年来,不论他们身居高位还是落草为寇,心里从未忘记过光复季国,也从未放弃过对少主的忠诚与追随,只是岁月不饶人,这一等,竟然就是十九年。
“少主,你好不好?您落难的这十九年,臣日日都想去见你,可国丈说人多眼杂,为了保护你,我们必须忍。”
额头抵在季洵的鞋面上,周远达哽咽道,“每年只能传一封信,臣恨不得在这一封信里写上千言万语,可为了您的安全,臣只能将内容限制在三十个字以内,少主,你可知道臣有多么的思念您,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臣在陈国的统治下苟活,只是为了等您的一声召唤啊少主!我的少主!”
在场众人无不因周远达的话而动容,这是季洵第一次感受到故国臣民那比泰山还巍峨的忠诚,也是季洵第一次感受到身为君主的澎湃心肠。只是,他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复国,而是招安,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生出些许愧疚。
“周叔!”
拉不起周远达,季洵便跪在他面前,周远达又惊又喜,挣扎着想将少主扶起来,却终究上了年纪,敌不过年轻人的力气。
“少主,你这是要折煞老臣吗!”
伴随着季洵一个重重的叩,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许忠凝着主子的背影,宽厚的双肩颤抖着。
“周叔,十九年的蛰伏有多么不容易,云烽虽没有切身体会,却能够明白。没有周叔你们的蛰伏,云烽也不可能安稳的活到现在,请周叔再受季洵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一日为季氏的臣民,生死都不改国姓。”
“周叔,这一拜,你受得!”
用额头抵住季洵低到一半的头颅,周远达将怀里滚烫的兵符掏出,紧紧塞进他的略显粗糙的手里,喑哑的嗓子里喷薄的是矢志不渝的忠贞和骄傲。
“臣周远达,愿为少主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还请少主不要嫌弃远达年老体弱,允许远达随时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