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是王招艺从来没有来过的一个地方,以前他也知道柳河县离新京近,但没有想到这么近,只有一天的路程,实际上只有半天的路程。
他对新京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皇上在这里,他也知道在皇上没来之前,也可以说在日本人没来之前,这个地方不叫新京。
他们需要在这待上几天,他每天都待在许先生为他安排的住处。
许先生告诉他,新京这个地方非常繁华。他可以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可他哪也不去,应该说是不敢去,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日本人,在柳河县不进县城是见不到日本人的。在他的印象里,日本的农民都是有枪的。
只是偶尔跟许先生出去的时候,他会注意到。这有很多的楼,但是这的楼跟北京的楼不一样。
这的日本人好像跟柳河县的日本人也不太一样。柳河县的日本人大部分时间都会穿着军装,而这不会。
来一趟新京,他也只能看到这些,他也只能记住这些,因为他的心不在新京。
四天之后,他跟着两个日本人和许先生去了奉天,王招艺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第二天就向许先生提出了请假的请求。
徐先生说,明天吧,明天日本人就走了,去大连,我们就没有事了。
王招艺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去大连呗?
我也不去。
王招艺说,那行,你告诉我可以放几天假,到了日子我一准回来。
不用,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跟你一起走。
王招艺说,不用,你忙你的,我就是去看看我的朋友。
那可不行,小梅说你想去新民县,你要知道这个地方比柳河县对外地人的盘查要严的多。
说句不该说的,如果你到了新民县,不回来继续往西南走,想回河间府。
我不但跟日本人无法交代,就是跟你妹妹谢小妹,我也无法交代,那是战区。
王招艺听明白了,许先生是怕自己出门遇到麻烦,更是怕自己给他带来麻烦。
路上,王招艺才知道自己带的许先生的好处,因为他的证件走到哪都会通行无阻。
路上,许先生告诉他,日本人会在十天之后回来。通常情况下,他们说话都很准,但是我们不能十天之后回来,最多只能待六七天。
王招艺说,来的时候,我以为在新民县就能待一两天,待上六七天,这可太好了。
许先生说,那你说就这活,我跟你妹妹说给15块钱少吗?她还说找不着人。
这不就是跟着坐车吃饭睡觉吗?这也没有活啊,我不要钱。这几天你跟我出来,我也不能让你搭钱,费用一切由我出。
下了火车,他们叫了马车前往曹家,曹家距离新民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离曹家越来越近,他有一种当年回河间府的感觉,这不是他家,但他感觉好像到家了。
十一年了,曹家还是那个曹家,从外表上看,一点变化都没有,墙外堆着一大堆的玉米。
马车停下,王招艺才下车,从院里出来一个人。个子不高,特别的胖,皮肤黝黑。
你们找谁呀?说话的时候好像鼻子一点气都不通。
我就找你,花玉树。
大海愣了几秒钟,然后大喊,死太监。
两个人抱在一起,别提有多乐了。大海说,这些年你都去哪儿去了?一点信儿都没有啊。
这不来了吗?人都来了,你还要信儿干啥呀?
大海说,快往里走,东家在家。
他们一进院,王招艺就看到正房门前有一个人在洗衣服,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刘妈。
王招艺知道他和大海在门口大喊大叫,刘妈已经知道他来了。
刘妈在认认真真的洗衣服,没有抬头,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王招艺非常尴尬的说了一声,刘妈,我来了。
刘妈没有抬头,冷漠的说,来就来呗,想来你就来,想走你就走,不需要跟我打招呼。再说你也别管我叫妈,我是个绝户器,没有你这么好的儿子。
现场的气氛好像都凝固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任何声音,许先生更是看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