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惊慌,慌忙跪倒在地,身子趴得极低,生怕靖王爷因为严牧安护驾不力将这股怒火泄到他们父子二人身上。
但当他现靖王爷的怒火都在潍州城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上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严宽其人,本是这龙池镇上的守将,靖王爷破城之时,严宽果断选择了投降,在到靖王府后,严宽迅站稳脚跟,为靖王爷献出了不少好计策,被靖王爷誉为“古今计谋第一”
,并迅成为靖王府头号幕僚,作为靖王府第一幕僚谋士,他有些事是必须要说的,即便他的主子此刻正在气头上。
他抬起头,将拂尘放到了地上,没有拿起来,只是依旧跪在地上,说道:“王爷,现在还不是时候啊,潍州城中高手众多,我们还未打入敌人内部,不知城内情况,更不知其实力究竟如何,守军多少,又能调集哪路兵马来增援,何况潍州城中还有两大高手陈琳和顾大千,两人都有一品境界,陈琳更是成名已久的四大宗师之一,恐怕已经是半步神仙境界,他出手的话,我方无人能够抵挡,据说玄天剑宗还有一幕僚,陈放,实力几近陈琳,却在江湖中名声不显,属下以为,玄天剑宗底细不明,究竟隐藏有多少高手也未可知,贸然出击的话,恐怕于我军不利啊!”
“休要再说,德儿被他们弄成这样,他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兵没了可以重新招募,这天底下的好儿郎多了去了,可我儿子只有这么一个,我不管损失多少兵士,必须要将整个潍州城屠杀殆尽,不破潍州城,我誓不为人!”
“王爷,逐鹿中原还需要更多的兵士啊,他们不应该白白死在潍州城里,王爷请三思,要以大局为重啊!”
严宽身子趴得更低,几乎匍匐在了地上。
靖王爷双手背在身后,望向远方漆黑一团的天空,雨已经停了,不再出任何声音,外面安静得可怕,只是这安静中不知有多少暗流在涌动,有多少穿着夜行衣的人行走在龙池镇的街头巷角,又有多少人,在这个漆黑的夜晚丢掉了性命,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母亲失去了孩子子女失去了父亲。
整个荆楚大地,都笼罩在这股黑暗中,不知何时才能迎来真真正正的黎明。
靖王爷正在气头上,此刻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心中只有一个为儿子报仇的信念,或者说是执念。听了严宽的话,他背着双手,仰头看向外面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此事从长计议,但我的军队,一定要逼过来,逼至潍州城下,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靖王,不是那么好惹的。”
严宽骇,深深一礼,声音拖的极长,一字一顿说道:“我替三军将士,谢谢靖王!”
靖王爷挥挥手,有些不耐烦,说道:“起来吧,起来吧。”
严宽这才爬了起来,默默站在靖王爷的身后。
雨停了,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深冬季节,遍地枯枝在月光下肃然默立,残枝败叶浸在月光里,像蘸过水银,熠熠生辉。
靖王爷看了一眼已经安静下来,陷入沉睡之中的儿子李成德,不忍心地转过头去,他期盼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受的伤对以后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否则他将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奋斗了一辈子,就想着有一天能够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然后将这个座位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可是如果他的儿子以后再也生不出孩子来,那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悔恨,悔恨没有拦住儿子,就那么叫他去了潍州城,他更恨潍州城玄天剑宗的那个小畜生,下手竟然如此之狠,不过,这倒是更让他高看了一眼,如若一下子就吓破了胆子,那这身怀大气运之人,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或许又是钦天监那帮术士无端捏造出来的谣言蜚语。
“潍州城玄天剑宗公子顾千屿,身具大气运,可翻天,可换代。”
这是钦天监那帮老家伙交给皇帝陛下的手书密信,靖王爷从一些渠道获取而来,信中一共提及了两人,只是明确说明姓甚名谁的,唯顾千屿一人耳。
他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月光,月亮好像对刚才挡住它的乌云很是不满,在乌云散去后,便使劲地绽放着自己的光辉,明亮异常,照耀着地上的积水,熠熠生光,亮如白昼。
靖王爷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句话:“可换代,可换代。”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谁拥有了顾千屿,谁就相当于拥有了能够翻天换代的可能,这对立志要夺得那个至尊之位的靖王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坏消息是,自己这一方,早已经与玄天剑宗有着泼天大仇,今天,旧恨又添新仇,况且这位州城,自己势必是要拿下的,想叫顾千屿来帮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
这话靖王爷说得轻描淡写,一点不似如此恶狠狠的话语,但站在他身后的严宽却知道,只有平静下来的靖王爷,才是最可怕的,严宽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靖王爷是准备对潍州城下手了,只是他希望,这股暴风雨来得不要那么快。
靖王爷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将压在心头的一丝阴霾放进了心底,总算是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悲痛,其实他一开始就明白严宽所说的各种利害关系,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从军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突事件,看见过许多人惨死在他面前,他早已经波澜不惊,只是面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年纪越大了之后,就变得如无头苍蝇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在军中威望极高,他并不是那种不顾士兵们死活的将领,现在想来,果真不能贸然行动,他谋划了几十年,不能就这么被自己的一时愤怒毁于一旦。
“严宽,你可有什么主意助本王拿下潍州城?”
“王爷,许衡安之女许南星,据在下所知,她就在潍州城中,而且钦天监那帮老头子所说的第二个身负大气运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她,听说她与玄天剑宗的公子关系非同一般,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要把这个人搞到手,然后潍州城那边,就要看永乐堂那帮人了,听说永乐堂堂主的妻子,当年可是陈琳的相好,王爷您看……”
“你看着安排吧,本王有些累了,不想提这些,随我去大牢走一遭,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