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在这鬼域之中,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呢?”
赵岚苼隐去了梦中几次三番要她杀了沿肆的部分,只说自己梦到了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她有强烈的预感,只要找到那个地方,一切的疑问都可以得到解答。
然而那个地方在赵岚苼的记忆中实在太过模糊了,即便她再怎么努力回想,也只能记得零星线索。梦中她经过了长长的忘川河,在尽头抵达,必然是在地府之中。但至于那是个什么地方,在地府何处,她便不知了。
单凭赵岚苼的描述,沿肆也不能确定,“既然我们都不知道,就找一个知道的引路。”
他们人还住在鬼师爷的府上,自然有事也是找他办最为便利。鬼师爷也如当日所承诺的,衣食住行一应俱全之外,更是对两人的提出的要求十分上心,特意大摆了一场宴席。
宴席之上,鬼师爷还是那副阿谀奉承的笑脸,举杯
朝赵岚苼问候道:
“听闻斛弁真君前几日身体不适,这几日可好些了?”
赵岚苼回道:“已无大碍,大概是水土不服吧,劳大人费心了。”
鬼师爷一直笑着的嘴角抽了抽,许是头一次听到在阴间水土不服这种话。本以为能打探出一些为何接连几天斛弁都在屋中闭门不出的原由,结果另一个栾早将那屋子保护得铜墙铁壁似的,现在又被斛弁一句十分不走心的谎话给敷衍过去。
赵岚苼倒是笑得真诚,“这几日在大人府上叨扰,现在又有事相求,实在过意不去。先前拜托大人提审大梁皇帝的事还没有道谢。。。”
鬼师爷面露难色,像是有些难以说出口的话,“哪里的话,既然两位仙君开口,习荣定是竭尽全力办的。只是。。。先前大人交代的大梁皇帝。。。习荣并没有按照约定的奉上。因为早在交给栾早大人之前,大梁皇帝便已经在地牢之中消散了。。。斛弁真君难道不知吗?”
消散。。。?
阴间并无死亡这一说,毕竟都是已死之人,无论再怎么损毁,哪怕变成一滩肉泥的形态都能“活”
在地府里。当时的惠景帝,在鬼街之上被镰鬼那般屠戮,后又身首分离,最后在地狱里都能仅凭一颗头大放厥词。
但消散,意味着魂飞魄散,就连魂魄都碎成渣滓,彻彻底底消失于轮回之中,再无来世。
赵岚苼原本觉得留惠景帝的魂魄于地府
中,哪怕关押在看守最严密的地狱,都恐生后患。所以想着能将他带出来亲手处置,结果他竟然已经消失了?
看来鬼师爷还不知道那一夜,沿肆已去过地狱见过惠景帝。赵岚苼用余光看了看沿肆的反应,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赶紧圆道:“当然。。。知道的,栾早已同我讲过。不过既然劳大人费心,便也是要谢过的。”
鬼师爷笑道:“仙君太客气了。不知仙君这次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习荣帮忙的地方,仙君吩咐便是。”
赵岚苼大概同他讲述了一下梦中出现的那个地方;忘川河尽头,没有晨昏昼夜,时间仿若静止。尽管有些线索在外人听来十分抽象,鬼师爷却越听脸色越沉了下来,最后才开口道:
“听仙君的描述。。。其实我是不能够确定的,毕竟我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习荣自负在这地府中呆的日子还算久的,听过一个半真半假的奇闻轶事,也许从中能有线索一二,可以帮到两位仙君。”
赵岚苼听他拐弯抹角不愿直接说出重点,心知此人心思弯绕,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想旁敲侧击说些什么透露给他们。看破不说破,赵岚苼倒也有些兴趣听他讲讲这个故事。
见两人都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鬼师爷如说书先生似的,绘声绘色讲了起来。
“这个传闻是很久以前听说的了,大概。。。过去了有百年
?想必两位仙君对这地府中事也略有耳闻,从前的地府还是有十殿阎罗各司其职的,后来被那位。。。鬼阎罗大人,统一了起来。”
沿肆喝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重点。”
鬼师爷赶紧道:“十殿分布在地府十方,但在当时的混战中毁的毁,废的废,虽也留下了几殿,十分富丽堂皇。。。就比如我这金殿,便是先前的五殿。但那位的品味十分奇绝,对地府现有的宫殿都不感兴趣。就在忘川河的尽头,建造了一座鬼殿。”
赵岚苼道:“鬼殿?”
鬼师爷点点头:“不错,因为那座大殿,通体漆黑无比,无论白日黑夜都没有任何光亮照进去。而那位性情也是极古怪的孤僻,并不需要有鬼侍伺候,也无任何鬼兵把手。那座硕大无比的鬼殿之中,仅有他一只鬼。”
沿肆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鬼师爷见他脸色不对,赶紧加快了进度道;
“可就在百年前的某一日,传出了一个消息。说那位大人,竟从阳间亲自领回了一缕游魂,带她住进了鬼殿。”
沿肆道:“所以呢,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鬼师爷一笑:“仙君莫急,说不定,就有些关系呢?”
赵岚苼一听此话,突然心头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呼之欲出,却被鬼师爷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鬼阎罗领回来的,是个极美丽的女鬼。自住进那座鬼殿之中,便再也没有从里面出
来过。而向来喜欢在阳间游荡的鬼阎罗大人,竟被这女鬼拴住,很少再去阳间一直于府中相陪。当时在地府还颇为一段佳话。”
赵岚苼已经僵硬住了,根本不敢再看沿肆。
但鬼师爷似乎突然不会看眼色起来,还笑着补上了一句,“当时啊,众鬼们都管那位入主鬼殿的女鬼叫做——鬼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