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睡眠浅,不喜欢有人打扰,不到辰时鸡鸣,两只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一阵一阵的撕心裂肺哭喊声,仔细听是不断的重复着“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
,听的她耳朵都快要生茧,猛的坐直起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光着脚就走到外房看看情况。
她看了一眼菖蒲,她两只耳朵都塞着棉花,正在外头的桌子上吃着早点。
“你没听见外头有人在哭?”
“齐二小姐在打她的丫鬟,摔了她一个端州砚台,打的她死去活来的。”
菖蒲淡定的解释道,又瞧了瞧外头的小厮仆人正在预备贴红联,挂喜绫,一台又一台的大红嫁妆堆进来,金钏、金镯、金帔坠一样不少,菖蒲又道,“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齐家二小姐出了名嚣张跋扈,多管闲事易招报复的。”
洛希觉得她言之有理,坐下来一同用膳,没过多久那哭声越演越烈,尖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丫鬟被人要烫下油锅了呢。
“那厮是阎王么?”
洛希实在是忍不住,直接丢了筷子,站起身来往后院里去,菖蒲也紧跟着,果不其然,齐芸的贴身侍女锦绣正在负责处罚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用的正是一种私刑拶指,专门让人夹住她的十根手指,往外一扯,全痛归心,难怪叫的那么凄厉可怖了。
“小、小姐……您怎么来了。”
锦绣连忙躬身过去行礼,眼神示意小厮停下动作,大家多少是对刚刚回府的洛希有些畏惧之心的。
洛希瞥了一眼那丫鬟的手指,都已经变得青紫一片,不爽道,“你们没有爹娘生养的?一个小小的砚台,下这么重的手!?”
七八个小厮家仆顿时跪在地上,锦绣欲言又止,后院里就传来一声冷冷的话,“她是我房里的奴才,用得着大姐姐管…?”
大家一见是齐芸,纷纷就把脑袋都磕的紧贴地面,她是侯府嫡女,侯爷唯一的亲妹妹,嚣张跋扈惯了,自然都不敢多惹她。
洛希见她穿着一件对襟的海蓝花上袄子,手里捧着一个青瓷暖炉,梳着双鬟,头上有一支金丝缠出来的数朵芙蓉花争艳,富贵堂皇,倒显得她整个人都是娇俏傲气。
“丫鬟做错事的确该罚,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妹妹也应该消了气,饶了她吧。”
洛希也不得不低声细语起来,毕竟别人家,自己说的话别人也不一定能够听得进去。
“……姐姐在教妹妹做事?”
齐芸冷的了一声,两个小厮立刻为她搬来一张黄花梨玫瑰椅过来,她往后一坐,鄙夷的望着洛希一笑,“恕妹妹不能听教了。”
洛希压制住心里的一股无名火,又道,“我有一尊砚台也不差,送你如何?”
“妹妹受之不起。”
齐芸连眼尾都是透露着一股嘲讽的意思,府上只有她和齐贡知道自己是商贾女子的身份,洛希一进府就是侯府唯一嫡长女,曾阳群主独女,抢了一向爱面子的齐芸风头,她又怎么能咽的下去这一口气呢。
洛希最好就是现在闭上嘴巴,离开齐芸的小院子最为妥当,不会踩着她尾巴。
又是一声凄厉叫声。
洛希连忙回头看,那小女娘被夹得死去活来,满头冷汗,她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布满血丝,就快要凸出来似的。
齐芸听厌了她的哭声,命人一团抹布就塞了进去,让她呜呜小猫儿似的求饶。
“小姐。”
丫鬟彩屏连忙按住了洛希正要作的手,摇了摇头,低声道出了实情,“二小姐爱慕忠国公的小公爷文贤,那被罚的丫鬟叫池妏,本是她房内的人,常常陪着二小姐出去赴宴,常常见的小公爷,一来二去的,居然和小公爷混上了,小公爷今日一早,就偷偷遣人来说想要讨池妏做小妾……”
齐芸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人背叛,直接把池妏往死里罚。
洛希听了这么一场前因后果,顿时觉得高门大户还有这种狗血的事情生,也不知道该不该管,就听见齐芸冷的一拍桌,吩咐小厮,“给我用力的夹,夹断她的十根指头!她不是想要嫁到公府做少奶奶吗?!夹断了手也有人吃饭供奉着,就让她尝遍滋味!”
“等一下!”
洛希断不能忍这样的事,直接就推开了彩屏走回去,对齐芸道,“你疯了不成,她是个小姑娘,不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断了十指就是个废人,你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
齐芸被她当头一棒,直接就站起来,到嘴边的话又噎住,不过是个商贾女子,居然敢呵斥侯门嫡女,怒道,“好姐姐,你骂的可真舒坦,你也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洛希将她一军。
“你!”
齐芸大怒,碍于洛希是皇帝赐的身份,强忍着,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姐姐明儿出嫁,是我们齐家出的十里红妆,陪的是我们家的庄子,土地,奴仆,可如今都还没有嫁出去呢,就已经要这样偏帮外人了?”
洛希真的佩服她这个神奇逻辑,这份嫁妆里皇帝是出了最大的钱,送给齐家大量的田产和庄子,如今被倒打一耙,她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也赖了一把,“我母亲是曾阳群主,我是她的嫡长女,齐家出钱做嫁妆,管你什么事?这钱是你出的么?与你何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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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芸被怼的哑口无言,最后才挤出一句只有她们俩才知道的话,“你是从别处回来的,来这里就是来霸占这一份嫁妆的!”
这一句话听的是众人皆迷,大眼瞪小眼,齐贡这个时候也因为后院的动静赶过来,也是个心软的人,责令齐芸立马放了池妏,又命管事的妈妈找出来池妏进侯府做工的卖身契,叫她自己去找小公爷罢了。
这一场闹得大乱,池妏哪里敢再去找小公爷,公侯两家都是有爵大户,脸面最为重要,用脚趾头想想他也不敢娶自己,立马就跪在地上,求着齐芸,“二小姐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自愿到山上去,做姑子,为二小姐祈福,终生吃斋念佛,不敢再犯…”
“滚出去,别碍我脸面!”
齐芸正愁着一肚子火无处泄,趁着池妏的台阶赶紧下。
小厮忽走了进来,低声道,“小姐,府门外有位叫水月的姑娘求见,说是你的故人。”
“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