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临跟伏玉也终于结束了他们游山玩水的日常,准备与大军一起返程归朝。而在此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那就是安置伏芷母女。
伏芷大病初愈之后,就像伏玉预料的那样,丢掉了所有的过往,还有那难得的软弱,将所有的痛楚全都留在那个浴血的雨夜。也不知道她与陶陶说了些什么,总之在之后的日子里,伏玉再也没听过陶陶吵着要见爹爹。
伏玉与伏芷简单地聊过她们母女之后的打算,西南是没法再留下了,陈原毕竟在这里呆了两年多,旧部极多,难免生变故,至于其他地方……天大地大,对她们母女来说,其实又有什么分别呢?
既然伏芷没有别的打算,伏玉干脆给做了主,他与苍临原本就计划在回程途中去一趟江南看一看程忠,现在刚好借这个机会将她们母女安顿下来。伏芷原本还有犹豫,但伏玉令人意外的坚定态度最终让她下定决心,简单地收拾了细软之后,便跟着伏玉他们一起,赶赴江南。
伏芷从小在都城出生,在都城长大,直到前两年颠沛流离跟着陈原去了西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去过任何其他的地方。当马车一路行进,路边的景致不断发生变化,伏芷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天高地阔,或许她失去了很多东西,但生活还在继续,前路漫漫,她总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此去江南毕竟是一件私事,所以苍临只带了景逸、景峰兄弟二人和随身的几个侍卫,几匹骏马,一辆马车。军中之人偶有察觉元帅不见影踪的,也只以为跟先前在西南的时候一样,是趁机带着伴儿去游玩了。反正战事已经结束,没有什么需要元帅费心的事情,大军行程缓慢,只要他最后能与大军汇合赶回都城,也没有谁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尽管为了照顾伏芷母女,苍临他们尽量放缓了行程,但十日之后,他们还是顺利到达了石家村。
村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难免引人注目,因此伏玉吩咐马车在车外停了下来,只有自己与苍临带着伏芷母女进了村子。
村里的一切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好像不管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这个小村子的宁静。偶尔有相熟的村民经过,看见伏玉还热络的打起了招呼。
而伏玉,就好像他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一样,不会有丝毫的不自在。苍临倒是还好,他对伏玉在这儿的生活多少有一些了解,更何况他本就出身于民间,但是这对从小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的伏芷来说,却完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伏玉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却也没再多言,而是径直将几个人引到自己跟程忠住的那个小院。院门敞着,方一走近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伏玉勾了勾唇角,伸手在院门上轻轻地叩了叩,探头进去:“我回来了。”
院子里的两个人都是一惊,石头最先回过神来,几步就跑到伏玉面前:“玉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跟在伏玉身后进到院内的苍临也听见了他的称呼,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看向石头的目光明显有几分不满。
伏玉自然察觉到苍临情绪的变化,唇角向上勾了勾,伸手在石头头顶敲了一下:“不是说了叫干爹吗,臭小子?我才走多久,你就忘了?”
话说完,他抬眼望向正站在菜地前还有些难以置信的程忠,露出一丝笑意:“忠叔,我回来了。”
程忠好像这才敢相信一般扔下手里的锄头,面上也露出笑容:“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就好!”
他目光偏转,看到了站在伏玉身侧的苍临,眼底有一丝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苍临向前走了几步,朝着程忠深深地施了一礼:“忠叔。”
程忠慌忙摆手:“殿下现在身居高位,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伏玉上前拉住程忠的胳膊,回头朝着苍临看了一眼,轻声道:“忠叔,他只是苍临,你受了这礼,他才能心安。”
程忠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苍临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回来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这外面热的很,咱们进去聊,进去聊。”
苍临知道程忠这么说了,就是真的不在意过去自己的那些欺瞒了,隐隐地松了口气,他抬眼看了伏玉一眼,伏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忠叔,我还带了别人过来,让苍临先陪你进去,我去请她们进来。”
程忠朝着院门外望了一眼,但还是被苍临先扶进了房里。片刻之后,伏玉将房门推开,引着伏芷进了门。
程忠在看见伏芷的那一刻瞪圆了眼睛,下一刻就要跪地施礼,还是苍临发现他的意图,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伏芷将陶陶放在地上,朝着程忠点了点头:“老先生,我现在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民妇,以后的生活反还要打扰您,倒是应该我对您施礼才是。”
伏玉拉住了伏芷的手臂,朝着两个人笑了起来:“你们二位,一个是我的叔父,一个是我的姑母,本就是一家人,又何必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礼数?”
他扶着伏芷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程忠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下,伸手将陶陶拉了过来,“陶陶,来跟伯伯打招呼。”
陶陶看了看伏芷,见她点了点头,便大大方方地站到程忠面前:“伯伯好。”
程忠低下头看着陶陶,又忍不住抬头去看伏芷,百般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只是朝着陶陶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好啊,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陶陶。”
陶陶乖顺的回道,“爹爹说,陶陶是快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