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小姐,该回家了”
传入耳中,胡潇潇再次抬头望前方大山看去,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青衣跨刀的汉子见老人问话没得到答复,面色立时变得阴沉,朝前一步,冷声道:“还叫你小姐是我们的礼数,不要给脸不……”
可话未说完,一声清脆响声便传入耳中,胡潇潇转头之时,只见朱框捂着脸,面色凝重。
老者收回手掌,冷声道:“框儿,给小姐赔罪。”
胡潇潇冷眼看去,面无表情。
“朱供奉,不必让他赔罪了,日后看好他的脑袋就行。”
话锋一转,胡潇潇冷声道:“我要瀛洲印记,还有你们身上所有的泉儿、疗伤丹药。”
边上的红衣女子抿了抿嘴,率先取出身上所有的钱与丹药,小步走到胡潇潇身边,轻声问道:“小姐要这些是给谁用的?”
唯独对这位红儿姐姐,胡潇潇总算露出了个笑脸。
“一个帮我很多次,陪我很久的朋友。”
老人笑了笑,翻手取出身上十几枚紫泉,还有几瓶疗伤丹药,笑着说道:“那的确应该给,小姐要是愿意,不如我们把他带回方丈岛?”
胡潇潇冷声道:“用不着,他有自己的路走。”
说着,又往山上看去,不舍得回头。
憨货,方丈岛在最南端,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要是敢不来找我,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将方才所得尽数放进玄阳背后的布袋子,胡潇潇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别那么贪吃,下次再见要是长胖了,我就断了你的粮。”
玄阳此刻还是个黑色毛驴,刘赤亭与胡潇潇都是它的主人,此刻主人心中在想什么,它当然能明白。于是便仰起头,轻轻蹭了蹭胡潇潇。虽然不会说话,但心中意思表达的还是很清楚的,它说它会守着男主人。
此时那位鹤童颜的老者轻声一句:“小姐,船停在南边海岸,我们该走了。”
……
群山中那处遇圣峰,周至圣端坐青石之上,饮酒不止。
一边的范山人又取出两壶酒递去,轻声道:“前辈,给那小子备着吧。”
周至圣摆手道:“他又不喝酒。”
范山人一笑,“很快就会喝了。”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望向外围山峰,齐齐叹息了一声。
少年少女星星情愫,在他们看来,有时确实幼稚。可幼稚归幼稚,离别总是伤怀的。
但周至圣突然放下酒壶,冷不丁站了起来。
“你瞧见人去哪儿了吗?”
范山人也突然间睁大了眼睛,“方才还在呢,怎么一转眼……他下山了!”
周至圣略微前倾,作势要去阻拦,可是范山人一把将其拉住了。
“前辈,平心而论,你真的想拦吗?”
周至圣面色凝重,思前想后,还是长舒一口气,略显气馁。
“罢了罢了,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刘赤亭一路登山,除却山中鸟兽叫声嘈杂,时不时便听见远处林中有诵经声外,根本就没遇见什么杀机。
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不是说需要搏命吗?在哪里搏?与谁搏?
也不知道怎的,他瞬间便回想起来颍州之后胡潇潇的怪异,最近这些日子尤其不对劲。
她……她一直在教我,是怕我再问为什么时无人答复了。
想到此处,他立刻调转回头,撕下全身符箓,拼命往回狂奔。
登山花费三个时辰,下山却用了一刻不到。
可是等他回到山脚下时,哪里还有胡潇潇的身影,唯独玄阳站立原地,背后挂着个布袋子。
少年人立时心乱如麻,再无寻常遇事那等冷静模样,此刻他手足无措,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他并不知道,即便生死瞬间,他也没有此刻慌乱模样。
呆立足足十数个呼吸,他猛地转头,沉声问道:“玄阳,人呢?”
可是玄阳将脑袋扭去了另一半,并未回应。
少年人声音拔高数倍,“我说人呢!”
玄阳这才转过头,盯着刘赤亭看了许久,之后才告诉刘赤亭,人往南去了。
都没来得及跟刘赤亭说更多,玄阳便瞧见一股子烟尘,有人用他能做到的最快度,向南狂奔。他自己甚至都没现,落脚之时已经没在地面,而是踩着草木、踩着风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