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知知自从看清了假山后的女子是朝露姐姐,便后怕到现在。
朝露笑着反问:“我们知知还管教起我来了?”
她牵起了知知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不是常教你,主家说了不能做的事,那就一定不能做,现在我就教你后半句——但主家没说不能做的呢,那就是可以做,只看你怎么做而已。”
知知懵懵懂懂瞪大了眼睛,想到朝露姐姐总是比她聪明的,定有自己的主张,也就放下了悬着的半颗心,继而试探着问道:“那,姐姐同他亲近,岭南王世子他,可会接姐姐出府,他会娶姐姐吗?”
这回,朝露却只笑笑。
“傻丫头,走,吃饭去吧。”
知知却不死心,这对她很重要,她从小就知道女子处世是很不易的,要是世子不肯娶朝露姐姐,朝露姐姐是要教别人戳脊梁骨,况且若是娶她都不愿,那他才不值得朝露姐姐托付。
别说朝露姐姐从前也是中书令的女儿,就算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儿,也都会向往能被心爱的人明媒正娶,厮守终老。
二人走过拱折的廊道,透过漏花的窗缝,见四下往来无人,知知又问了一遍:“姐姐为何不告诉我,世子他到底……”
“他承诺过会娶我。”
没等知知松口气,朝露却又道:“但我没答应。”
她看向知知显见呆愣的脸,这张脸纯稚得如初生芙蕖,皙白靡腻,却难掩艳色。
朝露从前心头的猜测又慢慢现出了雏形,若如她所想,或许,知知也该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才是,有些事是躲不开的,能稍稍如意一些,别糊里糊涂断送了自己,便已很好。
她便索性摊开了与她明说:“我若真应了,定然不过是个一顶小轿子纳进门的妾而已,知知,这是娶吗?”
知知虽不知为何承诺的是“娶”
,到头来却是是“纳”
,仍果断摇头。
朝露道:“是了,你要记住,男子只有在榻上,才会对女子百依百顺,下了榻呀,任他般般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那都是做不得数的。除非——”
第2章殿下
“除非”
后面是什么,朝露姐姐没说下去,说是要知知自个儿参悟。
知知自然是听进去了,过了一宿都还屡屡惦念着。
只是,她从昨儿膳堂回来到合眼之前,再到今早秋日梢头灿好的金阳高高挂起,时不时想上一会儿,都没想明白“除非”
什么。
若下了榻答应的话便不作数了,那到底要怎么才能作数呢,总不能叫人家再也下不了榻罢?
至于所谓的“榻上”
究竟是什么意思,知知也朦朦胧胧一知半解,她只知她的阿爹阿娘浓情蜜意,夜夜枕在一处的。
“想什么呢?”
茶水房里,弥秋院的一等丫鬟云缨,用胳膊肘碰了碰动作显见迟缓的知知。
“没、没什么。”
知知这会儿是有些愁恼走神,却不知道如何说。
其实知知干活的时候一贯很认真,从不耽误事。与朝露姐姐负责老夫人的篦发簪戴、梳妆着衣之事不同,知知负责的是烹茶沏茶的活计。
知知还是沈家千娇百宠的小千金的时候,学堂里就有女夫子专门教授茶艺,这些事做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她这会儿并非是琢磨朝露姐姐榻上塌下的那番话,而是右眼皮一直在跳,她便想看看它要跳到何时去才肯罢休,洗壶时才会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