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十三年五月二十三,宜丧葬。
唢呐响、金钹起、击皮鼓……
壮歌开前路,肴酿贿无常。
纷纷染白土,涕泪沾衣襟。
亲故立人世,尸身埋埃尘。
黄泉好行路,新魂且放心。
前尘皆已尽,往事无可追。
下葬事宜皆已完毕,三三两两的人接连离开,许实忙着收拾残局,闫望随意完成仪式便转去看望闫秋媛的墓,西风本是强打着精神来,下葬一完冬生就带着回去歇息了,书萝被支着招呼帮忙的工人,只余下了奚清瑟。
细雨如丝悄然落下,奚清瑟伫立在碑前,久久不语。
良久,她跪下双膝,三叩,沉重响亮。
书萝赶来送伞,奚清瑟接下又支开她,只道自己要去闫秋媛的墓前看看,顺便也给闫望送伞。
闫秋媛的墓不在奚维的墓旁,距离有些远,这是奚清瑟刻意安排的,她不希望奚维离闫秋媛太近,生前不对付,死后又何必纠缠。
奚清瑟刚到正巧闫望要离开。
“外公,伞。”
奚清瑟递出,闫望接过道,“好瑟瑟,外公等下就去找那神医了,你也不要在这待太久了,雨天阴冷当心受凉。”
奚清瑟点头同意,不看闫望离去,直走到闫秋媛的墓前,应是闫望刚才在的缘故,杂草已经被清理了,还烧上了纸烛。
眉眼垂下,湿湿的空气也引得奚清瑟眼眸微润,水光隐隐。
她从怀里拿出一枝嫩绿的带着四五朵粉润的桃花的桃枝轻轻放在碑头,就好像自己曾经将桃花插在娘亲的间。
“娘亲,你曾说春末最后的桃花最为清丽润美,这一枝,你一定很喜欢吧。
娘亲,爹爹,也去了,你若不想见他,便离他远远的。
我很好,我还找到了外公,有外公和许叔照顾我,你不用太担心。
还有,今年我交到朋友了。一个是西风,还有一个叫历涟。
说西风吧,他也是奇怪,他失忆了,啊,我救他那天还是用了娘亲你交给我的知识呢,他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瑟瑟厉害吧。遥夜泛清瑟,西风生翠萝,残萤栖玉露,早雁拂银河……这是娘亲教瑟瑟的第一诗,所以瑟瑟就正好借用了一下。
……
……
娘亲,昨夜我做梦,梦到你了。娘亲,瑟瑟,又想你了。”
一滴水从伞檐滴落,侵入泥土。斜斜密密,朦朦胧胧,灰白墨绿交织,像纱雾笼罩着,形成模糊的世界。
奚清瑟紧紧闭了闭眼,然后撑着素伞离开。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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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清瑟和书萝乘着马车回到奚府,哪料刚好碰到方二狗在门口撒泼。
“今日你们一定要给我个说法,我老母被你们打死了!
你们还有良心吗!可怜我老母为你们奚家兢兢业业这么些年,你们竟这样对待她!
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方二狗跛着脚破口大骂,脚边一块破烂木板上躺着就是方嬷嬷的尸体,一张黄的白布堪堪盖着。
许实就在门槛看着,简直没眼看,只觉方二狗惹是生非,领着家丁护院就想把方二狗赶走。
“谁准你在这里乱讲,方嬷嬷是她自己犯了事哪管奚府的事,你赶快走!”
方二狗哪里肯依,大声卖起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