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天气总是多变些,前几日还是艳阳高照,这几日就阴沉下来,雾蒙蒙的,顺带着斜斜密密的牛毛细雨,气温转瞬就降下来了。
丹亭早早的就将院子里晾晒的草药搬进专用的药房,除了需烈日脱水的药草,有些草药的制成就需要这样低温且潮湿的天气。
早先晒好的草药已经在丹亭和风郁两人合力之下,该铡就铡,该碾就碾,最后在药柜里存放好。
屋檐下,檐铃叮铃作响,丹亭坐在一把小木椅上,膝上一张晒箕,就着嘀嗒的雨声,手指翻飞,快的分拣草药。
“可是黄桦?”
丹亭闻言,手上的动作渐停,看向靠在门边的风郁,笑眯眯道,“正是,看来风郁近日的学习颇有成果,那师姐可要考考你了,黄桦药性如何?如何晾晒?可治何症?”
“黄桦性温,长于深林,低矮如灌木,开黄花,黄花有毒,根茎可解,桦皮作药,可治痰湿。”
风郁一边向丹亭走去,一边淡定的说来,感受到丹亭赞赏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就越越大了。
“就是这样,半点无错!”
丹亭也不吝啬,伸手就冲风郁伸出大拇指,然后飞快的将手里的筛箕放到风郁怀里,风郁着愣,只能被动着接好。
“那剩下的交给你了,这就是今日的课业任务啦。”
调皮的坏笑闪过,银铃般的声音犹在耳,人却已经在大门外了,只余句“晚饭前回来”
…
风郁看着柱子旁还有半麻袋的黄桦,无奈的笑着摆头,低头从晒箕里拿出一朵赤橙色的黄花。
【黄花,表面无毒,碾碎有毒,致幻,大量可致腹绞痛,略逊断肠草。——《大毒圣经》】
丹亭的身影在林间快掠过,飘若柳絮,势如闪电,很快她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颗异常高大挺壮的乔木,树皮光滑如镜,树叶肥大,树冠茂密,遮天蔽日,《木经》记载:桉木,树身高挺,可生长至百丈,皮滑叶茂,结乌果,果肉乌黑,果皮与果核皆含剧毒,其叶汁水及茎液可解毒。
丹亭今日所需要的就是最后一场秋雨时,桉木所结的乌果,这是瘔症治疗中期最重要的一味药引。
桉木的生长期可达上百年,第一个百年之后才会结果,每次结果不过十余颗,乌果的处理方法也不容易,因此,乌果药材珍贵难得。
朱唇启,口中念诀,一抹水绿色身影便从丹亭的小布包中飞出,赫然就是那日的水绿色泡泡。
纤指轻点,泡泡便将丹亭托起,飞入遮天蔽日的树冠之中。
戴好羊肠手套,蚕丝袋子将乌果拢住,袋口极细的丝线一绞,乌果便轻易收回囊中,接下来的几颗乌果收集皆如此法。
收集完毕,再看天色,大块棉花状的雾云,边沿染着轻微的赤色,已近日暮,丹亭也就此打算回去了,手掌拍了拍底下的泡泡,泡泡得令带着丹亭往下而去,却突然在半路如被针刺瞬间破灭,丹亭未料及,以极快的度向下坠……
惊险万分的时刻,丹亭神色一凛,空中几个翻转,轻巧的落在最后一根树支上。
白仲舜只觉得一阵风袭过,九重天的翩翩仙子便降落在眼前。
丹亭紧皱着眉头看着树下一对人马,人马中唯一熟悉的面孔——钟叔,也未能消解心中的紧张。
明显当家的是站在最前方披着狐绒大氅的男子,但还是钟永康先出面对着丹亭深深鞠躬。
“小姐,这是我家少主,我们是冒昧进山寻您的,这恰好就在此处遇见您了。”
丹亭冷着脸,语气寒凉,“何事?”
钟永康堆着和煦的笑容,道,“是我家少主日前得了怪病,遍寻名医不得,这才冒昧前来。”
丹亭不着痕迹的微瞧了一眼,那狐绒大氅男子确实嘴带紫气,一副病容。
“听闻小姐医术非凡,在下也是走投无路,因着家父的点点因缘际会,厚脸拜会小姐,如若打扰实在抱歉,在下即刻离去,不再叨扰。”
狐绒大氅男子就是白仲舜虚弱着语气,万分谦卑的说出这一番话。
丹亭本来还冷硬的心顿时松动,不过是个求医的,自己还不至于冷漠,况且救风郁时已经是破了师门规定,而且他还是白老爷的儿子…
“可有你爹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