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事做得妥妥帖帖,只等前头的消息。
被派出去的几人,回来时却不曾探查到什么。既没能抓住埋伏的贼人,也未能瞧出那坑『穴』有什么古怪之处来。
只得悻悻上禀,连声自道无能。
嬷嬷便从旁劝言道是,这事来得蹊跷,不若太后先回得宫中去,再教今上派人来好好查过,安心下来后,太后再来礼佛也不迟。
心中还惦记着那场孽战,挂心着为今上祈福的太后却一手抚着额,沉思片刻,道是“你是说,那处一没有火『药』味道,二不曾见人雕琢痕迹,三也没见得什么『乱』臣贼子埋伏?”
“臣等无能。”
外头仍旧告罪着,将头低埋。
太后甚至不愿浪费一个眼神给那群碌碌无能之辈,只道是“罢了,那哀家亲自去看上一眼便是。”
身旁嬷嬷忙道是“太后,您尊贵之躯,怎能……”
不待她说完,太后便伸出手来,在嬷嬷面前摆了摆,打断她的话,反而自己去将门帘打了起来。外头冬日虽无半分暖意却仍旧刺眼,太后眯了眯眼睛,俯视着车马外跪成一片,仓皇无措的庸人们,一伸手“引路。”
生怕太后出半点差错,老太太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人海,倒教呼吸间都带了几分浊气了。太后却神『色』淡然,阔步地往那半里地外走去。
那坑有半人深,展臂那么宽,瞧上去的确半点异处也不见。太后引颈左右看过后,怪道“总不能凭空出现这么个东西吧,动静又那般地大。——你们谁跳下去瞧瞧?”
太后这般下令了,护卫中立刻便有人上前一步,跳进了那坑里,矮下身子,装模作样地左右『摸』了『摸』。
太后却冷哼一声。
那出风头的脑袋也转得灵,见太后不满,便立时把自己配剑给拔了出来,认认真真地试探着这处可有什么蹊跷。
他一剑刺进脚下泥地,松松垮垮地刺入半寸不到,那剑尖便似是碰到了什么硬物。这人心下一凛,连忙去挖。
不多时,一块石碑展『露』了出来。
那石碑斑驳,仿若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侵蚀,潜伏在这地下,静默不欲言似的,而今却被拨开泥土,令之见过天日。
太后定睛瞧了那碑文一眼,却是心中沉了下去。这碑面上镌的,乃是一篇往生度的经文!
***
池崖少年们再度闲了下来,三两结伴地,各自玩闹着。行至前院,却瞧见了自家师妹何念新。这人正捧着脸,坐在院子里,双目无神,像块石头也像根木头。林秀儿觉得有趣,便坐在了何念新身后,摆出同她一般的模样来,也那么呆。
一有人有样学样,便有更多的人跟了上来。不多时,院子里坐了一群,都如出一辙地愣坐着。
这穷极无聊的举动直到钟萍萍的出现才被打破。向来冷脸的钟萍萍望着满院不知所谓的家伙们,秀眉横挑,呵道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怀夏怎么样了呀,她也不让咱们跟着。”
何念新长吁短叹。
林秀儿往前挪了两步,正与何念新并肩而坐,一只手拍了拍何念新的肩膀,苦口婆心道是“怀夏师妹不教咱们这么多人跟着呀,她不是把道理都说明白了嘛。你放心吧,一旦师妹有了什么危险,咱们肯定会把师妹给抢回来的呀。”
何念新低声道是“不行,我还得去看!”
紧接着却感觉自己的一条胳膊被拽住了。
转脸何念新便瞧见了钟萍萍淡漠的神『色』。她皱眉,不一言,抬脚向钟萍萍踢了过去。
钟萍萍立时还手。不过片刻功夫,这二人已然过了十来招了。师姐妹当初不打不相识,打那时起便时常切磋,太过熟悉彼此,而今便谁也难在谁手中讨得便宜。偏偏何念新今日颇为急躁,钟萍萍终于逮了空隙,反剪了何念新的双手在背后。
“你那妹妹临走时嘱咐我要把你看好了。”
钟萍萍这时才说道,“免得你冲动之下,坏了她的大计。”
何念新反而笑了出来“怀夏考虑得一向周全,连我会一时脑热都料到了,安排了钟师姐你作这后手。”
她颇为怅然,“明明都怪我嘴贱,老说些有的没的,点醒了怀夏,事已至此,反而我却犹疑了起来。”
“……那总归是她小意侍奉过的祖母,她能保证她自己的安全的。而你,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钟萍萍说罢,一顿,“她叫我带话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