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吃痛,立时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有些白。
君寻隔着白绫扫过浩浩荡荡的车队,却是倾身凑至他耳边,呵气如兰。
“不想我当街扒了你就别动。”
容华毫不怀疑师尊说话的真实性,登时全身一僵,不动了。
君寻轻哼一声,却是招来领队,不紧不慢道“交代下去,只拿些今晚过夜必备的物事,其余东西一概不要管,就放在车上。”
领队本该是那逃走的侍卫长,如今换成了城主府的管家,虽对君寻的命令有些疑惑,却还是照样吩咐下去。
整个车队都陷入茫然,包括不远处走来的四名少年。
闻鹿话最多,见状立即凑了过来,又被容华眼神吓了回去,缩在怀惑身后怂怂道“那个仙、仙君,这是为何呀我们才到皇城,不应该先好生安顿吗”
君寻没应,只是下巴尖向着不远处的茶摊一抬,示意他们去听。
驿馆位置正当闹市,来往人流自然很多,少年们各自凝神细听,果然捕捉到了对面飘来的议论之声。
“听说了吗南边近日起了战事,泉不知怎的忽然兴兵,如今已连取四国了”
“嗐,这有什么我还知道东海国皇帝驾崩,新帝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也不知谁才是幕后黑手”
“啧,你们天天盯着外国的,难道不知前几日繁城兽潮,结果拐了个弯,又沿着来路回去了吗”
“啊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这帮畜生会拐弯”
“那城主呢听闻繁城城主可是个老色鬼了,该不是早就卷着财宝跑了吧哈哈哈”
“你们懂啥我听说击退兽潮的,就是那位选妃的城主”
“哈哈哈哈哈你骗人的吧,谁信啊”
“就是,那城主都快虚得站不起来了吧还能击退兽潮”
竖着耳朵的少年们默契回,齐齐望向一连几日都“虚得站不起来”
、只能躺在马车上睡觉的君寻。
后者微笑“再看,就把你们眼珠都挖出来踩着玩。”
少年们再次默契偏头,安静如鸡。
君寻冷哼一声,拽着容华袖口将人扯进驿馆,一路走向院落最中心的主屋。
他明明还着低烧,脖颈耳尖都还染着浅浅一层绯色。
容华知道师尊此刻其实只是表面厉害,若他真调动灵力挣扎,对方可能还真抓不住他。
可不知怎的,他却鬼使神差地一路跟了进来,便被君寻一甩,踉跄着进入内室,站在了松软的绒毛地毯上。
君寻甩上门,抱臂回道“脱衣服,我看看。”
容华有些抗拒“师尊,我没事”
前者轻笑一声“那你是想为师帮你脱”
“可以啊,”
他嗓音轻柔缱绻,仿佛勾人心魄的妖孽,“我最会脱衣服了”
说着,已然向容华衣襟伸出了手。
“我自己来”
容华耳尖通红,立时连退数步离开君寻可以接触的范围,手忙脚乱地褪去外袍,又解开中衣、内衫,露出遍布伤疤的上半身来。
绷带缠满少年两只肌肉匀称的手臂,此前在门外被君寻攥过的地方泛着红,正缓慢晕开。
君寻蹙眉看了好一会,接着举步靠近,来到了容华面前。
少年被他有如实质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欲向后躲一躲,却被对方伸手,掐住了手臂。
一直在君寻鬓角躺着装死的无尽意化作小刀,自行将纱布包裹割裂,露出其下堪称狰狞的灼烧伤口。
君寻一眼看出这伤是由紫焰造成,寻常仙药根本奈何不得,所以才会迟迟不好。
“你是傻子吗”
他边揭纱布,边没好气道“伤成这样,还弹什么琴”
容华似乎也被他问得一愣,片刻后,才小声回答“师尊好像不高兴,我想也许听过琴,会好一些。”
君寻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少年墨玉似的眼睛似乎泛着光,就那样纯粹地盯着自己,干净温柔,似乎没有半点谎言的成分。
“果然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