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眼瞪圆了后退几步,脊背抵着木墙缓缓滑落坐在草席,双目略失神。
旗舰缓缓向南调头,船上水手划船,拐入泗水口。
黑熊这时候也从桅杆滑下来,对快步迎上来的宣良说:“全队过河口后停船,我们需要补充草料。北岸那七匹马也不能错失,收到船上。”
“是。”
宣良毫不犹豫,转身就去做安排。
刘晔也迎上来说:“此处距离定陶不足二十里,若逗留,恐程昱兵侵扰。”
这段时间相处,刘晔大致也摸清楚了黑熊的一些底牌。
五名神出鬼没的道兵固然一出手就有奇效,可面对训练有素的百人方阵,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光是百人方阵的矛戟乱糟糟扎过来,五個人根本挡不住。
阵脚大乱站都站不稳,如何能反击?
无法反击,那对方方阵只会稳稳的推进,碾压。
见黑熊思索,刘晔继续说:“程昱从去年夏末至今,收编济阴、东平流亡士民,精简其壮,得精兵三千,万不可疏忽大意。”
“既然是新编之军,他若敢来,我必教他知我手段。”
黑熊心平气和说:“要走中原水系,就要展示手段,免得被沿途驻军、豪帅惦记。”
“呃……”
刘晔愕然,面有焦虑,直言说:“以仆微末之见,公子能逆浪荡渠出中原,皆因曹公大而无备;今若使程昱知公子之能,以程昱之狠厉,必衔尾追击,并严厉督促淮泗郡县设防阻截。”
“前有堵截,后有程昱追兵,公子麾下多是仓促合流之众,势必惶惶,岂能长久?”
见黑熊脸色不太好,刘晔语气婉转起来:“非是不知公子之能,而是那程昱远胜常人;公子船队仓促合并而成,见追兵众多,若生逆心,势必崩也。”
势,绝对不能崩。
刘晔弱冠之际手刃豪帅邓宝,孤身入营降其部众,靠的就是势;刘勋称霸江淮之际就连孙策也要用谦卑的态度来麻痹、欺骗刘勋。
结果根基城池被孙策偷袭攻破,刘勋本部两三万人溃散,外围支党也是一哄而散。
“你说的有道理,可程昱敢来,我即便不能破他军势,也能取他级。”
黑熊展望泗水口周边:“我与先生对敌我认知存在一些差异,在我看来,曹操大军驻屯陈留观河北变化伺机而动,其精锐也陈列于黄河南岸,颍川有夏侯渊,雒阳是夏侯惇,还有汝南满宠,这三人以应荆州之变。”
“这种时候,曹操不会轻易调动精锐。曹军精锐不来,程昱所编新军又有何惧?”
“所以我能横行中原,不是因我势力微小,而是曹操一心图谋河北,现在的他极具耐心,是不会在我这里分心、浪费兵力的。否则调大军得不偿失,调小兵徒劳无果。”
“先生眼中,只见了我的劣势,未见曹操大而僵硬。我若能杀程昱,则曹操张网之势必崩一角。”
“至于杀程昱后,曹操是否会倾力复仇……”
黑熊说着呵呵做笑:“就是曹洪、曹仁死在我手里,现在的曹操也不会更改方略。比之诸曹、夏侯,程昱何足挂齿?”
刘晔喟然无语,就说:“我观公子行举只为阻挠曹公,这是图谋大业之举,还是复仇?今能定天下者,曹公也。若因私仇如此阻挠,黎民苍生多受灾乱,我等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