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西北五股势力,已大半数尽落他们手里。
为了表示友好,亦为了让地拔来的兵士尽快消除隔阂,融为一体,乾军办了一场欢迎宴。
杀牛宰羊,烈酒上了一坛又一坛。
“诸位将军既然这么看得起,我张若昀以后一定不会负了诸位。”
张若昀坐在首座,旁边坐着乾王:“大家以后就都是兄弟了!”
“兄弟,兄弟!来张大哥我敬你一碗!”
“张将军,来,干!”
……
诸将纷纷敬酒,筵席上你勾我搭,我说你笑,开怀成一团。
王小风性子豪爽,好结交,早就这头敬一碗,那边干一杯,和诸人打得火热。张若昀在最首座招呼着,成羡羽则坐在乔南身边听他弹筝——今天气氛好,他也弹点欢快的曲目助兴。
乔南弹着弹着,筝声骤停。
成羡羽正听得入神,这一断,便仿佛从梦中惊醒般。
“阿南,怎么了?”
成羡羽抬头,却望见乔南脸色从来没有过的古怪。
“我,我有点事,另外有点事。”
乔南神色闪躲,言语亦慌张,说着就起身,白衣还绊了一下桌角,桌上筝险些砸下,他自己也差点跌倒。
成羡羽突然来了好奇:“什么事啊?”
被她这一问,乔南更窘迫了,目光完全不知道往哪里放,耳根子涨红涨红,只道:“急事,急事,再不去就要迟到了。我离开一下。”
成羡羽注视着他提着白衣,跌跌撞撞,却又急急促促地走远。
不知何时张若昀站到了成羡羽身后,他显然也注意到乔南的离去:“阿南怎么走了?”
“阿南有问题。”
成羡羽听声音便知是张若昀,头也不回,两人间已是极为熟稔:“最近啊……阿南怪怪的。”
张若昀把成羡羽肩膀一拍:“走,我们跟上去瞧瞧。”
他居然提议跟踪乔南。
两人跟着乔南,见乔南弯弯绕绕,竟走进了附近的镇子。看乔南走一路望一路,左顾右盼极是紧张,样子十分有趣,张成二人皆是玩心大起,愈发来了兴致。两人紧紧跟在乔南后面,悄无声息。
乔南转到镇中流过的小河,他不上石桥,却倚近垂柳,在岸边静静伫立。
过一会,远方潺潺传来一曲琴声。
张若昀和成羡羽在墙角暗处循声望去,声音是从河上一艘小舟上传来。
琴声沉稳,略中稍带喑哑,却掩不住其中豪情。
乔南听这这一曲《将军令》奏罢,依旧负手矗立,一言不发。
船头的艄公划起桨,河上舟缓缓摇近岸边。
艄公又将身探进船舱,似乎是在听舟内的弹琴人交待些什么,继续艄公拿过一把油纸伞来。他将伞递给乔南,船舱里的人亦开腔道:“乔爷,奴家借的伞今夜还给你,还得多谢乔爷。”
说话的居然是女子声调,成羡羽和张若昀都微微有些吃惊。
两人都觉着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乔南接了伞,身形却岿然不动,声若大吕,却又带沉重:“你不出来见我一面吗?”
舟内女子叹息一声,良久方道:“将军百战十年兵,乔爷多珍重。”
琴音骤起,又是同样的《将军令》,却于豪情里夹杂了些许愁思。
春夜里下起毛毛细雨,细雨似舟内弦调,似流水声音,风吹过垂柳,吹过乔南的胜雪白衣。
微风细雨,打在乔南和船内女子的心尖。
张成二人竟一时都产生了同样的念头:他们打扰了乔南和船内女人的世界。
弹到一半曲子停了,女人鞠着身从船内走出来,展开另一把伞。
成羡羽借着月光看清楚女人的脸,差点惊到失声:这女人是当日使峨眉刺的那个妇人!
虎军收了赤军后,使峨眉刺妇人的来历大家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峨眉刺妇人叫月儿,是个寡妇。丈夫亡故后她带着两个孩子投奔了自己弟弟,也就是景副将。
这些乔南也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