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滟看他谄媚的笑,心里头也有几分好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胜全可谓是做到了极致了。纵然她心里有几分不快,这会儿也不想难为他。
于是叫那宫人都捧着料子上前来,她粗粗看过一遍,随手选了一匹大红妆花羽缎。
“就这个罢。姆妈,你帮我收起来,用这料子做身骑装,待到行宫也好穿给父皇看看,好叫他知道我这个女儿没有辜负他的心意。”
张胜全只知道附和地笑:“是极,是极。公主纯孝。”
保母带着宫人上前把那羽缎抱进了宫里,剩下的华滟原想叫张胜全从哪取来的带回哪去,可张胜全哭得极为凄惨:“哪有皇上赏赐下的东西还教奴婢原样带回去的道理!若叫皇上知道了奴婢可是死罪!殿下您就心疼心疼奴婢吧!”
华滟无语。
她蹬了两下腿,张胜全抱得紧紧的,一时竟没有松脱出来,她只好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快点松手,要不然不止父皇,我也要治你的罪!”
张胜全这才涕泗横流地爬起来。
华滟挥了挥手,月明宫的宫人们便上前将那些剩下的锦缎收进了库房。约有一二十匹,虽数量不太多,但每匹均是上等织绣,无一不是精品,便是宫内妃嫔也有渴望这料子上身裁衣裳的,如今全部收在了月明宫的库房。
见这差事办完了,张胜全也不拖沓,利落地行了个礼后就告退了。
华滟虽厌他油得滑不溜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才能担起皇帝身边内务大管事的职责。
华滟才重新坐下来歇一口气,门口有人通报:“奇墨回来了!”
华滟颇为惊喜:“快传进来!”
她昨日打发奇墨去嘉肃宫里探探缇卫那有没有新的消息,不料奇墨一去未回,她还在担忧奇墨莫不是遭了什么罚,可转念又想奇墨本就是嘉肃宫的下人,只怕他比她亲自去探听消息还要来得便利。而缇卫的规矩又大,她虽然从太子手上分了些权柄,但终究不是正经的领头人,故而她只将忧虑埋在心底,静待消息。
奇墨从一进门就低着头,到了华滟跟前便哭丧着一张脸。
华滟蹙眉,问:“这是怎么了?”
奇墨道:“那儿传来讯息,道是……跟丢了!”
因还是宫里,而他明面上是公主打发去和太子、太子妃请安的,故而没有说得十分详细,只是这一句话透露出来的内容,却叫华滟又惊又怒。
濯冰悄无声息地带着一殿宫人退下了。
“跟丢了?!那么大一活人,怎么会跟丢了!”
奇墨道:“殿下容禀,原先守着……的庚申和乙干因着……的差事被调走了,徐佥事是新调来的不熟悉差事,等到夏掌事忙完回头一问,才知这差事,办砸了……”
华滟怒极反笑,本就明艳的五官此刻因为充盈的怒火更加慑人。
“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她连声道好,反复地踱步。每一声脚步声都仿佛一个巴掌扇在奇墨的脸上,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公主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是信得过他,而他却想着缇卫名声在外,人人都是精英,不过跟踪一人的足迹,区区小事定能办妥,自己也没多留个心眼。如今才晓得人家既然是尖子中的尖子,精英中的精英,那自然是奔着建功立业去的,而公主吩咐的这件事,于他们是小事,于他却是大事!
他苦等消息不至,托人去打听,结果被一句随口敷衍给打发了回来。他当场就慌了神,可他在宫内,那人又在宫外,他既分不出心神去追问,也没法去追问。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带着这样一句玩笑般的回答,回到了月明宫。
华滟深呼吸数次,终于冷静了下来。知道既然木已成舟,无法挽回,而那人……齐曜不知踪迹,即便这会儿再派人去探访,恐怕也不会有结果了。
“那位徐佥事,是什么来历?”
女子的声音冷淡至极。
奇墨愣了一愣,随即道:“奴婢惶恐。还望殿下予奴婢一点时间,奴婢这就去打听!”
华滟面无表情道:“好,本宫就再信你一次,明日此时,你来回话。”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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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