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沈宁,来给定国公和燕老太君拜年。”
沈宁拔高声音打断了国公府守卫的话。
“嘎吱——”
朱红色双门打开。
云挽歌、云初姐弟二人扶着燕老太君出现。
燕老太君头雪白,拄着一杆拐杖,面庞苍老毫无血色,不怒自威的一双眼就那样看着沈宁,半晌都是默不作声的,四周的风似是感到憷也寂无声。
“燕老太君。”
沈宁和兄长们共同作揖。
“沈宁,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初瞪着眼睛说:“我们要去看二爷了,你要跟着一起去吗?罢了,你怕是不想看到他吧。”
沈宁抿唇不语。
马夫牵着马车,停在了府门前。
燕老太君脚步虚浮不见当年巾帼之勇,周身的气势磅礴有威压,让人在广袤之地也能够感受到无尽的逼仄压迫感。
与沈宁擦肩而过之时,她停下了脚步。
“沈将军这身衣裳,当真是好看。”
她凝视沈宁许久,眸底倒映着鲜艳的红,留下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才在孙子孙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前往刑部。
“小宁。”
沈修白忧心忡忡。
“没事。”
沈宁笑着说:“继续去拜年吧。”
“……”
刑部大牢。
邵尚望见燕老太君,颇有几分敬重。
“老太君,天寒地冻的,应当多穿几件御寒的衣裳才是。”
“无妨。”
燕老太君笑了笑,“老身年轻之时,敢在腊月摸着冰河去突袭敌营,如今半只脚踩进棺材板,老身若不肯死,那阎罗殿的人可不敢来招惹。”
邵尚书欲言又止。
冰河一战,燕老太君身怀有孕。
据说是个女孩。
年轻的燕老太君喜欢得很。
但她不得不进冰河,亲自让孩子化作冰河里的一抔血水,只为了赢。
这一战,让先皇后闻之落泪,先皇还封那孩子为公主,请了法师来为孩子度。
冰河边,每年的腊月忌日,都会有附近的百姓和远道而来的人焚烧纸钱,祭奠燕老太君那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燕老太君苦笑了声,“邵尚书,想不到吧,老身一生为国为家为民,死而无憾事,地下黑白无常见了我都得害怕,竟生了个害人害己的孩子。是我教子无方,对不起燕之国姓,对不住这天下万民。”
“燕老太君,话不能这么说。”
邵尚书宽慰道:“子孙各有命数,为人父母计之深远,但哪能事事周全顺人意,孩子大了,不由人。”
“带老身去看看那个逆子吧。”
“好。”
邵尚书亲自带着燕老太君进了刑部大牢。
云挽歌和云初则留在了外边等候。
刑部大牢内,被审查的云骁勇还没换上囚服,闻着大牢里的恶臭味呕到胃里实在是吐不出东西了。
他粗粝的手攥着牢笼间隔的铁柱,听到西西索索的声音,睁大了眼睛看过去。
微光之中有尘灰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