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贺知年,他刚才用火把试过,知道这些虫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点燃的。
“是之前那团雾,”
秦时轻声说:“雾有问题。”
城楼上方长箭如雨,熊熊火光照亮了城关外的荒原。
秦时和贺知年护着身后诸人后退,几乎紧贴在了城墙根下。他渐渐现弓箭手射出的火箭并不是毫无目的的,一篷一篷炸起的火花渐渐的在城门外的荒野上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将他们包裹在了里面。
秦时迟疑地望向贺知年,贺知年却没有看他,他紧盯着远处燃起的火花,双眼闪闪亮。
“贺知年?”
贺知年回头一笑,漫天火光在他的眼里跳跃。秦时竟从那有些狰狞的火光里看出了几分欢快与兴奋。
秦时满头问号。就算守护城关的卫兵们没有放弃他们……用得着激动成这样?!
贺知年拉着他又往后退了退,仿佛小孩子心里藏着一个快乐的秘密,他对秦时说:“别急,马上开始了。”
秦时,“……”
什么要开始了?
这位大哥何时养成了说话说一半儿的习惯?!
秦时还要问,却见贺知年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嘘”
了一声,示意他往远处看。
这个时候,离他们最近的虫人已经烧得散架了,干瘪焦黑的虫尸洒落一地,散出硫磺般呛人的气味儿。稍远一些的几个尚未长成的虫子鼓包也被火光压了下去,像漏了气的气球似的,一点一点变得干瘪。
还活着的虫子们惊慌失措,在火光里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爬。片刻后,它们像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开始掉转头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虫子们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之间,它们与城门口的距离就拉开了。
“一。”
贺知年自语般轻喃。
秦时挑眉。
又来了。
又是这种“有事情在他眼皮底下生,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的感觉。
莲花云散开,皎洁月光照亮了一望无际的荒原,也照亮了潮水般退去的虫潮。
月光下,黑色的虫潮在荒原上形成了一道极鲜明的边界线。一半是比夜色还要浓的黑,另一半则是大地固有的黯淡的灰黄色。
而在虫潮的身后,尚未熄灭的火光仍在夜色里跳跃。
这是天地之间最原始的颜色:杀机四伏的黑色、戈壁滩苍凉的灰黄色,以及绚烂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火光,仿佛给这夜色都染上了一层血气。
肃杀的夜,令人胆寒,却也充满了粗砺的生命力。
一瞬间,秦时仿佛被这肃杀的画面拉回到了传说中唯有杀戮才能破开一条生路的洪荒时代。
“二。”
贺知年微微眯起眼,似乎在估算虫潮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秦时仰头,见城墙上方火光闪动,显然守在城墙上方的士兵也在关注远处荒原上的动静。虫子们已经退出了弓箭手的射程,城墙上不再有箭雨落下,但那种凝重的气息,秦时还是感觉到了。
秦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也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