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摇头笑笑,拉起他手,同抚七星前,踮脚欲替他理好衣领。
他们曾同床而眠,甚至历经生死,这种细心亲昵的琐事却极少做。
牧衡在她靠近后,视线忙落于别处,怕看她一眼,筑起的心防就会被温柔击碎。
沈婉仿佛不知他的躲避,接着与他同抚七星,可惜天道仍不给指引。
两人默然往屋外走去,在离开院子前,她忽问:“那样会让你不自在吗?”
牧衡步伐稍顿,半晌才道:“不会。”
“那就好。”
沈婉垂眸,没有看他,“我其实,很久前就想这样做了。”
她说完,拿起耒耜3往外走去。
医者所言,既是让他露情,才不会自苦。沈婉明白,也深知有些事实在无可奈何,并非鲁莽露情能解,她想了许久,这样的话,是她在斟酌分寸后,唯一能痛快道出的。
微风将她墨吹起,沈婉很想看他是何种反应,可她却没敢回头,只是摸了摸间簪子。
*
待到夜里,村落重归寂静后,沈婉将洗好的衣衫挂上,坐在檐下任由晚风将头吹干。
牧衡自后走来,身上还带有沐浴后的水汽。
“在想些什么?”
沈婉一怔,柔声道:“时节稍晚了些,田间只能种菽,若是春日,还能种些稻米栗米,有些可惜了,但好在军民共屯田,不出意外,今年的粮食定够军需。不过院中倒是可以种些晚菘3,今日实在有些累,只能在这看着。”
牧衡听着,在她身侧坐下,望着院中荒废长满杂草处。
“明日我同你一起。”
沈婉将胳膊放在膝上,枕着听他言。
“亭侯不累吗?明日还得去田间,与今日没有不同。”
牧衡平声道:“无碍。累的何止是我,百姓将士都要比我劳苦。”
“亭侯今日做的,要比我初次事农桑时好得多。我那时仅除草,不到一刻钟就累得直不起腰了,后来习惯了才好。”
“我是男子,当要比你好些。你为民,初次下田应是幼时,怎能相比。”
沈婉一怔,有些失笑,心中却倏地酸涩。
曾不知麦粥为何物的诸侯,而今也亲事农桑,与民同劳同苦,将民生之事记在心中。
“不必担忧我,这些事我还是能做的。”
“嗯……”
沈婉知他心,不再言此事,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星河。
“亭侯在观星?我都有些记不得星耀方位了。”
观星沈婉学得不精,牧衡讲得也少,因此她能立即寻到的星耀就有几颗。
“但是紫微帝星,仍明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