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把你给急得,”
舒太后却始终笑意亲和,“就是有什么又能怎样,沈大人品性纯全,又对朝廷忠心耿耿,自是当得良配。”
姜念望见身边男人身躯紧绷,隐隐感知到两人谈的不止儿女情长,应当还有自己不曾涉猎的朝局。
她一句话都插不上,就只能看着他们各显神通。
而处理完和沈渡的事,舒太后再度道:“那你们今日一位先生,一位义兄来得正好,我看中这丫头,正要带回宫呢。”
一样的意思,可姜念听得出来,这回她等着人阻拦。
果然萧珩立刻跪下,“臣恳请娘娘收回成命!”
舒太后不开口,只垂眼打量他。
“自父亲亡故,臣母日夜难寐,难得与姜姑娘投缘稍抚哀思;若姜姑娘入宫,怕是从此再难伴左右,为母亲再添忧思了。”
顶上人静静听着,姜念也静静听着。
萧珩这番话说得太利索,一如第一回听他说“在下宣平侯府萧珩”
,有种私下练过千百遍的熟稔死板。
而姜念很清楚,这番话必然是沈渡教他说的。
舒太后面上不显,淡淡道:“比起上回见面,世子能说会道了许多。”
上回,便是侯府折春宴,姜念撞见萧珩在池边那日。
有许多事姜念不清楚,扑朔迷离雨天烂泥似的糊成一团,叫她不敢深想。
而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那衣着华贵的女子最终叹了声,“罢了。”
“既是侯夫人所爱,哀家也不夺人所好,就赐姜姑娘长住宣平侯府吧。”
众人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地,纷纷跪地道一声“遵旨”
。
华美裙裾在曳过自己身边时停顿,姜念微微仰头,见女子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神色难明。
片刻之后,她才道一声:“走吧。”
花厅内此起彼伏皆是舒气声,白刃尤为夸张,口中不停念叨着“谢天谢地”
,恨不得追到寺庙跟谢谨闻一同拜拜菩萨。
梧桐站起身,见姜念还跪在地上,伸手搀扶,“姜姑娘,可以起来了。”
姜念却对人摆手,扶着地面一屁股坐下。
“梧桐姐姐,我腿麻了,叫我坐一会儿吧。”
所有人都被她逗笑,纾解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惊心动魄。
姜念揉着腿,转头去看沈渡,见他唇边笑意浅淡,眸中却满是忧心。
她动了动唇,无声说了句“谢谢”
。
此地毕竟是听水轩,到处是谢谨闻的人,每一句话都要字句斟酌。
那干脆,就别说了吧。
萧珩也在看姜念,只可惜,她眼里只有沈渡。
马车已在正门久候,兰芷搀扶着舒太后,两名女使托起她堪堪及地的裙摆,小心护送上车。
香纱掩映,顶棚垂下的流苏随着马蹄轻晃。
舒太后闭目养神。
兰芷忍了会儿,还是问:“娘娘,咱们就这样放过她了?”
女子秀眉轻蹙,懒怠地睁开眼,叫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你可记得侯府初见那回,是谁搀着那丫头?”
兰芷想了想,“是……韩家那位风流的小公子。”
“这就对了,今日来求情的,还有那个‘萧珩’和沈季舟。”
舒太后面上笑意涌现,转过头去道:“再加上谢太傅,你猜猜,那丫头到底喜欢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