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捡起地上?的银剑:“而我,是不会再让心魔支配自己的,我也不愿,再做地狱的罗刹娑。”
银剑毅然决然,穿透了曹五的胸膛,曹五被银剑穿心,却诡异的笑了,他的声音不再是曹五的声音,而是尖锐桀桀笑声:“别急,还有业障,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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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障,因五逆十恶之业,而成业障。
业障,是恶的果?。
曹五和枉死城都?已消失,崔珣茫然四顾,他任察事?厅少卿三年,为皇家鹰犬,所作之恶,他无可辩驳,无从解释。
他不知道他会遇到谁,他只隐隐猜到,这业障,会是三障之中,他最难过的一障。
崔珣的前方,出现了一条幽黑蜿蜒的河流,河面雾气缭绕,河两岸寸草不生,河沿还停着一艘小舟,舟上?站着一个撑篙的摆渡人,崔珣走?上?前去,问道:“船家,这是什么河?”
摆渡人抬头,淡淡道:“奈河。”
“奈河?”
崔珣疑惑,过了奈河,便能投胎转世,他为什么会来到奈河。
雾气中,又走?过一个身穿红白?间色裙的窈窕身影,是李楹。
李楹径直朝着小舟走?来,她脸上?神色十分轻快,仿佛要完成一件梦想许久的大事?一般,摆渡人喃喃道:“她是为了渡河而来。”
“渡河?”
可是,他的伯父尚在人世,她如?何渡河?
摆渡人道:“她查出杀她的凶手是王燃犀,王燃犀已死,所以,她来渡河了。”
崔珣恍然,原来这不是现在,而是他与李楹刚刚相识时,他将李楹骗入地府那一次。
当时他不想帮李楹,他不愿得?罪太后,他不想李楹继续纠缠他,所以他明明知晓王燃犀不是杀她的凶手,却仍然欺骗她,让她欢欢喜喜,去了地府投胎。
她在地府应是受了很大的罪,但?她最后还是原谅了他,她说他帮她查案,受了一百笞杖,去了半条命,她与他算是两清了,她从此真?的再未提起地府的事?,她也没有说过她是如?何脱困的,可是她不提,他心中的愧疚却没有停止过,午夜梦回时,他甚至问自己,真?的两清了吗?
她害他受一百笞杖,那是不知而为之,非她本意,他害她差点在地府有去无回,却是明知而为之,是他本意,他不能因为她的善良,因为她的大度,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崔珣恍惚间,李楹已然走?到小舟旁,她就如?同没有看到崔珣一般,对摆渡人道:“船家,我要渡河。”
崔珣大惊,他欲扯住她的衣袖,让她不要渡河,但?是手指却从她衣袖穿过,他根本碰不到她,他在她的面前,就是一个幻影。
崔珣如?梦初醒,让他亲眼看到自己作恶的结果?,这,便是他的业障。
他恐惧到身躯微微颤抖,他挡在李楹的面前:“明月珠,你不要渡河,那是我骗你的,你根本就过不了奈河。”
但?是李楹浑然不觉,她反而轻快跳到了小舟上?,说道:“船家,我盼了三十年,终于可以投胎了,我上?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你说,我应该能投个好人家吧?”
摆渡人沉默不语,只是撑着篙,就准备渡河,崔珣大急,他想阻止李楹,但?是他的身躯却被困在原地,无法往前踏出一步,他对摆渡人恳求道:“船家,你不要让她渡河,她会死的!”
但?是摆渡人只是淡淡说了句:“她若死了,不正是你的孽么?”
崔珣一怔,摆渡人轻笑了声,竹篙一撑,小舟就飘飘荡荡,往奈河对岸而去。
可到了奈河中央,河水却掀起巨浪,将小舟推至剧烈摇晃起来,李楹面色惨白?:“这是怎么回事??”
摆渡人道:“因为崔珣骗你,杀你的,不是王燃犀,所以,你根本就不能投胎,你根本就不能渡河。”
李楹瞪大眼睛:“崔珣……骗我?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疑问到了最后,已经成了质问,声声血泪。
河中的李楹,悲愤莫名,河边的崔珣,悔恨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