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方诧异他忽然变得胡说八道起来,却见张仪忽然转身问她道:“喂,你有钱吗?”
芈月怔了一下,才道:“干嘛?”
张仪振振有辞道:“去秦国要盘缠啊,我如今一穷二白,千里迢迢怎么去啊?”
见芈月怔在那里,还当是她不肯相信,忙施了素日的口舌本事,哄道:“放心,姝子,我自不白取你的,将来我必当十倍……不、百倍还你。”
花霏,雪整,理芈月哼道:“谁稀罕你个穷士子有没有钱还我啊!”
顿了顿,见了这张仪半死不活的样子,动了怜悯之心,转道:“我看你可怜,不去秦国会发疯的,借你就借你。”
张仪大喜道:“多谢多谢,姝子善心,将来必配得良缘,富贵一生!”
他察颜观色,早看出芈月与黄歇两人必是一对情侣,便信口开河,胡赞乱颂起来。芈月涨红了脸,啐道:“你再聒噪我便不借给你了。”
张仪连忙住嘴,要多老实便多老实。芈月便拿出贴身的荷包,倒出里面所有的贝币,看了看为难了道:“这点钱,似乎不够去秦国!”
抬头便问黄歇:“子歇,你带钱了吗?”
黄歇也拿出自己的钱袋,倒出了贝币来,芈月把钱凑到一齐,摇头道:“还是不够啊!”
张仪眼贼,早看见她身上首饰皆是贵重之物,道:“喂,你头上的饰物皆是珠宝金玉啊,借我一用吧。”
芈月立刻警惕地护住头上,道:“不成,我们的首饰都是有记录的,什么场合戴什么首饰有定制,回头七姊八姊头上的首饰还在,我的首饰不见了,岂不落人口实,招来是非……对了,金子,我还有这次祭典特别铸的爰金。”
说到这里,她连忙自怀中取出一个锦袋来,倒出来四五个四方形的金饼,上面刻着“郢爰”
字样。黄歇看了看,心算一下,道:“这么多钱省着用,到秦国应该是够了。”
张仪叹息一声,拱手肃然道:“大恩不言谢,我张仪记住了。”
不相识此时,高唐台芈姝居室内,芈姝脚上已经包了药,坐在榻上神情恍惚,一会儿痴迷,一会儿羞恼。侍女们欲在她跟前服侍,却都被她赶走,只敢远远站着察她颜色。但听得木屐声响,已见楚威后带着人匆忙赶来道:“孺子,你如何出去一趟,竟受伤了?”
芈姝见了楚威后来,方道:“母后,我无事。”
楚威后坐到芈姝身边,掀开她的裙子,看到她的脚腕包扎着,肿起一大块来,顿时心疼不已,怒道:“那些越人真该死,该要让大王把所有的越人统统杀死才好。”
之前楚威后这般待她,芈姝亦不觉得如何,此时忽然觉得让母亲待她如待小儿般的态度,让她别扭起来。抽回了脚,芈姝道:“母后,女医说只是小小扭伤,几天就能好了。而且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扭到的……”
楚威后怒道:“景伐当真失职。”
转头对芈姝严厉地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少司命祠那边鱼龙混杂,我原就不答应让你去跳什么祭舞,如今可知厉害了?”
芈姝低头不答。原来楚威后便不肯答应她去跳少司命之祭,是她撒娇弄痴,闹得楚威后无法,这才允了她,如今见她受伤,不免旧话重提。楚威后又道:“若言贵女要行祭,除非是宗庙之祭,再不许你自己出宫了。”
芈姝一惊,心想这可不成,当下忙苦着脸撒娇道:“母后,这次只是意外而已,下次我一定多带人手,事先探行,可别不让我出宫,要不然我得闷死了……”
她这般撒娇起来,楚威后素来疼她,便有些抵御不住,既不敢应了她又不好拒了她,只得含糊道:“好了好了,等你脚好了再说。”
忽然又想到一事道:“是了,这少司命之祭祀,须得有人行祭。你既脚已受伤,却是让何人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