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哄笑,笑完之后又齐齐向后退了两步,就是没有一个人回他的话。
给这帮乡下人这么一番嘲笑,领导脸上挂不住了,他恶狠狠地大声喊道:
“谁是钟建军啊,快点出来!”
“我是钟建军的家人,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刘兰拉着钟石迎了上来,唯唯诺诺地对那个问话的男人说道。
“你就是他家人?”
领导瞧了瞧刘兰,撇了撇嘴,然后一指身后的西装男,“这位是香港来的廖先生,找你家的钟建军有点事,你快点叫他出来!”
事到临头也避无可避了,刘兰只能将几人带到自己的家中。
“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年头有个外宾的身份就是好啊,连一个小小的港灿都能指挥当官的!”
紧跟在母亲身后的钟石不无恶意地想道。
不过他倒是想错了,这位廖先生也算是小有身家,凭着这几年在香港和大陆之间倒卖古玩,他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这才能在两省一市到处设厂,受到地方政府的礼遇。
在50年代到80年代,由于华夏国内环境的持续动荡不安,很多人从大陆逃到香港,其中有很多人后来变成了大名鼎鼎的人物,如刘梦熊、金庸、倪匡等。其中在1957年、1962年、1972年、1979年就发生了4次大规模的逃港潮,人数多达50万人,这也被认为是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历时时间最长、人数最多的群体性逃亡,史称“大逃港”
。
廖承德正是在62年从深港逃到香港的,他亲眼看见一个同乡在他面前被边防军打中,脑袋像西瓜一样突然爆裂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他面前。他当时吓得浑身发抖,到了香港之后,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大陆。不过世事变幻,20年后他摇身一变,成为极受各地政府欢迎的外资企业家。
此时他望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心中大为感慨,要不是自己当年冒死逃到香港,现在恐怕就和他们一样,整天只为能吃饱饭而奔波。
“想乜野呢??你唔知倒卖古玩系好大嘅罪!”
就在廖承德想入非非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钟石突然开口说道。
他这番话是用粤语说出来的,意思是“想什么呢,你不知道倒卖文物是很大的罪吗?”
,钟石在香港生活多年,粤语说得非常流利。
“你讲乜野?乜野倒卖?我只系中意啫,自己买嚟玩啦!”
(你说什么?什么倒卖?我只是喜欢古玩,自己收藏罢了)廖承德一惊,脚下就是一顿。
“你唔好咁惊,我仲有野要卖俾你!”
(你不用这么害怕,我还有东西要卖给你)钟石微微一笑,就从呆住的廖承德身边走过,自顾自地走进了堂屋。
“廖先生,怎么了?是不是嫌这里太简陋了?”
领导模样的中年人见这位廖先生停下了脚步,又说了几句听不懂的粤语,顿时好奇起来。他所说的,正是此时他心中所想的,不过他万万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位富翁港商,以前在大陆居住的环境,比眼前这家的房子还破败百倍。
“当然不系啦,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啦,看看有没有在这里投资的机会啦!不好意思啦,咱们这就进去吧!”
廖承德略带歉意,用一口蹩足的普通话解释道。
第7章后遗症
“诸位领导,不知道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钟方卓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故作镇定地说道。只不过他的眼角不住地抽动,显然他的内心不像他外表所表现的那样平静。
“老人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这次来只是普通的拜访而已,没什么大事……没什么……”
那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赶紧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
这位陪同廖承德一起前来的干部,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着这些在乡下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是给予了相当的尊重。
从80年代起,江中省南北经济发展的分化已经初现端倪,南部各个市县的集体经济搞得如火如荼,而北部的则落后不少。这时突然出现一个有投资意向的港商,相关部门相当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