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洛宸,见他们木头一般对栖梧的提问毫无回应,实在怕栖梧尴尬,只好对他们道:“以后此类问题,你们不必守口,免得主人家尴尬。”
“遵命,洛大人。”
栖梧:“……”
到了罗老汉那里,蓬鹗和苏凤果然等急了,如果下午再没有洛宸几人的消息,他们就提剑上门去要人。幸好洛宸及时赶到,将大致情况同两人说了,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栖梧把罗老汉拉过来,塞给他一包当年最新的君山银针,捎带着将自己的诉求也一并同他说了。她一口一个罗阿爹,叫得亲。常言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罗老汉接了茶叶,答应得倒也爽快。众人得以很快收拾好行李,道了谢往回走。
待他们的身影渐远,罗老汉脸上的笑意瞬间萎遁下去,腰也躬了起来。他孤身伫立在自己的马场里,看着身边一匹又一匹的骏马游荡来去,突然觉得自由是一件何等珍贵的东西,不由得长叹若失。
他拎着茶叶,悻悻地穿过马场,往住的地方走。
今天马场上的风似乎格外冷,吹得他单薄的身子几乎就要倒下去。而当他刚出马场,转过一个拐角,看到那棵孤立老树下站着的人时,更觉得全身被冰冻了一般。
他心下一个哆嗦,来不及多想就跪倒下来,茶包滚落在地上。他哆嗦着唇道:“大人,小老儿不知大人驾临,大人恕罪。”
枭轻笑,弯下身子捡起茶包,笑得邪魅:“君山银针,还是好茶呢。”
“大人喜欢,自可拿去,小老儿……”
他哆嗦着,不知如何接话。
“我不喜欢喝茶。”
枭将茶包扔回罗老汉面前,冷声道,“那天让你把人引到你的客栈,你完成得很好,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连画像都看不准。”
“……那……那是大人画……画得好……”
“你倒是花言巧语,不过——”
枭蹲下身子,捏起老汉的下巴,面具下的眸光刀子一样剜着他,“你怎么让他们走了呢?”
罗老汉一听当即吓得大惊失色,赶忙磕头求饶:“大人恕罪,他们的马……还……还在,过段时间……过段时间他们还会回来,这次只……只是因为那个叫栖梧的……一……一时走不开。”
“哦——还回来啊。”
枭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老汉面前站起来,“那我就先不追究了,你回去吧。”
老汉一听可以走,赶忙对着枭连磕十个响头,爬起来就要跑。突然,他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出数尺远,一颗门牙更是不翼而飞。
他转头去看身后,除了枭站在原地没有动,再无一人。倒是前方响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游夜正站在前面,自上而下地瞧着老汉:“老人家,怎的这般不小心,可摔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他。老汉不胜惶恐,正要摆手推辞,却蓦地睁大了眼睛。
游夜唇角勾起,伸出食指贴在老汉唇边,小声道:“你累了,安息吧。”
他右手一动,一柄染了血的匕首从老汉身体里被抽了出来。随后,他又从怀里取出几个小瓶子,开始取老汉的面皮。
枭就这样冷眼看了半晌,最终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洛宸随着栖梧,很快便回到了医馆。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医馆门口巴望。
栖梧心中诧异,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洛宸,见她同样神色凝重。
“出事了。”
栖梧轻声道了句,就赶忙往医馆跑去。洛宸见状,也对跟在身后的五个男人使了眼色。六个人立时脚下生了风一般,不见与常人行走有异,却要远胜常人数倍之快。
到了医馆,推开众人进去,只见一个苗族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垂泪。陆晴萱和叶柒在一旁一边听她用极为生涩的汉话哭诉,一边紧着安慰。栖梧认得,这便是其中的一个病家。
看到栖梧回来,女人更是不胜悲戚。一问才知,今天上午她家小宝非要跟着一起来医馆拿药,女人中途想起忘了拿方子,便要回家取。小宝不愿意再回去一趟,便对女人说先来医馆。这医馆是小宝的常来之地,女人也没放在心上,等到来了之后,才发现小宝根本没来。
“黎姐你莫慌,说不定是孩子淘,去了别处玩耍。”
“没用,我左邻右舍的都问过了,没有,没有小宝。”
女人心焦如焚,冬天寒风瑟瑟,她居然把自己哭出来一身汗。
栖梧只好赶忙又给她倒了一杯水,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洛宸悄悄绕到陆晴萱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方才,她可有刁难你?”
“没有,她就是着急,见栖梧不在,我们又不是当地人,把我们当成……当成人贩子来着。”
陆晴萱说起这个就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理解一个母亲丢了孩子的心情。
洛宸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她将叶柒和谢无亦也叫到了后面,自己却走上前去,问女人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是女孩。”
这时,女人的丈夫也来了,看样子刚刚找了好几圈,此时正气喘吁吁。
“你家在何处?孩子来时走的哪条路?”
她又问。
男人先是一怔,但见洛宸气度不凡,不像歹人,便将小宝穿了什么衣服、多大年龄全都一一相告。
洛宸听完,觑了周围围观的人一眼,将手中行李一放,拎着故月便出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