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妄嗤了声。
下午两点,飞机准时落地。
安全带的指示灯熄灭,纤纤转过头,午后阳光透窗而入,是个好天气。
乘客6续起身,取行李,自觉排队下机。
许妄一动不动。
他靠走廊,人又高大,挡住纤纤的路。
她说:“让让,我要走了。”
许妄还是不动,“……腿麻。”
他一米八五以上的高个子,蜷缩在经济舱十几个小时,确实艰难。
纤纤夸他:“证明你腿长。”
许妄笑了笑,重又凝视她。
时光苛待所有人,唯独善待他的纤纤。
五年,多么漫长的岁月,她变得越温婉,那眉眼仍如故乡明月一样的皎洁、干净。看着,看着,便会让人不由的怀念纯粹的年少时光。
谁又能知道,她的过去是噩梦泥沼,心里难得一点不染污秽的纯净,全给了他。
而他不屑一顾,丢她在国外自生自灭。
这五年,她到底以怎样的心情度过?
“纤纤。”
许妄哑声说,“我这辈子谎言无数,可答应过你的,我都记得——等我回秦家,我们马上结婚。”
纤纤冷笑,“十六岁的时候,我信。”
“现在不信了?”
“信,为什么不信?”
十月底的天气有些冷,纤纤裹紧外套,“十六岁那年,我明知你和阿姨让我做的事情是个毁我人生的大坑,我还是往下跳了,现在想爬也爬不出来。选择信你,我心里也能好过点。”
许妄沉默。
他们僵持着。
乘客排成的队伍已经开始往前移动,纤纤说:“真该走了。”
她侧眸,见那人的脸色,怔了怔,“许妄,你在为我难过?”
他的神情,他的目光,分明悲哀。
纤纤笑了,“如果你这一刻的感情是愧疚,我接受。如果是怜悯,省省,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许妄突然说:“你不是。”
“什么?”
“你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许妄想说,你不是庸俗的拜金女,别作践自己。
……终究自欺欺人。
五年前,他见过她在机场的样子,死死攥着存有五百万的银行卡,仿佛她人生的所有意义都靠一张卡片维系。
多么可笑,多么不堪。
纤纤等不到他的答案,淡淡一笑,“人总会变的。在外面的这些年,我改变很多,总有一天你会见识到。”
许妄的目光无声燃烧。
白纤纤与他一起长大,一起在黑暗中取暖,一起在绝望中憧憬一线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