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玉在苏州呆了一天当晚就回京了,党旗在家多待了一天。回到北京后跟沈城联系了一下,表示她答应去医院看看老太太。
第二天下午她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沈城派司机把她接到了医院。
老太太已经从加护病房换到了普通病房,因为是离休干部,所以被安排在高干病房,一人一间,倒也清净。
沈城没跟着进去,留在门外。
党旗推开门,老太太似乎等了她许久,眼睛一直盯着门的方向,见她进来,便直起右膀向她招了招手。
“旗旗是吧?快过来。”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干哑,但精神看起来还可以。
老太太的视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党旗身后,却再无他人,神情中难掩失落,不过也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没拦着女儿见自己。
党旗走到病床边,老太太叫她坐下来让她仔细瞧瞧。
“外婆”
这两个字对党旗来说很是陌生,话在嘴边试了两回仍是叫不出口,像叫其他老太太那般直接喊奶奶也似乎不合适。
老太太倒也没在意这个,简单问了几句党旗的现状,虽然大多数答案她早已从大孙子沈城那儿知道了,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感触。
“听城子说你还没谈对象,没关系,不着急,姥姥帮你留意着,保准儿个个都是拔尖儿的,咱家旗旗长这么好,学历又好,配谁都是没话说的。”
老太太越看党旗越欢喜,说到找对象的问题,不免又想起了华珠当年,顿时伤感起来。
党旗以为沈城肯定会把她和周颂玉的事跟老太太说,不过既然老太太不知道,她也不打算主动说,至于沈城瞒着老太太出于什么初衷她也懒得去问。
老太太拉着党旗的手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事,大约就是她妈妈那天告诉她的那些事,但换个人,便换个角度,老太太在女儿走后十分后悔自责,但沈华珠一走这么多年,老太太也不是不怨的,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为什么非要做得这么绝情,断了联系往来,简直让人伤透了心。
怨归怨,终究敌不过想念,老太太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问道:“你妈最近还好吗?”
党旗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帮妈妈拍的近照,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一眨眼相片就没了似的。
“是不是看起来不像五十多岁的人?我们一家出门,别人都以为她是我爸后娶的小老婆呢,呵呵。”
党旗笑道。
老太太点点头:“挺好,挺好。”
忽然话锋一转,道:“你爸要是敢找小老婆,我做鬼也不放过他!把我女儿拐走了,他敢不好好对她!“
党旗握了握老太太的手,认真道:“放心吧姥姥,我爸对我妈特别好,就差把我妈当菩萨似的供起来了,有时候我都会吃醋呢。”
老太太一愣,她没听错吧,这孩子叫她姥姥了,“你喊我啥?”
“姥姥。”
党旗又叫了一声,似乎没那么难了。
“哎,好,好……”
老太太应着应着红了眼眶,这声姥姥本该二十年前就能听到,是她做错了事啊,所以老天爷惩罚她了——
病房外的走廊尽头处,沈城高大的背影远看似增添了一份寂寥,这个男人的心向来让人猜不透。
“说。”
沈城接起电话,眉头微微一皱。
李慧兰刚下车便看到大儿子沈城的车从她边上开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连她这个妈都没看见。不过这也让她暗松了口气,华珠的女儿今天来医院探望老太太她是知道的,她也想来看看那孩子,城子在的话她多少有点不自在。
李慧兰站在病房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的瞬间心突然像提到嗓子眼一般,紧张地有些喘不过气。
“妈,我过来了。”
李慧兰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这会儿还沉浸在忽喜忽悲的情绪中,看到李慧兰来了也没什么回应,就只拉着党旗的手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党旗转头和李慧兰对视了一眼,刚听她喊老太太妈就知道她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