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经过后期技术清晰还原的监控视频。
十一岁的林子承站在一个小型花园里,手上提着一只正在挣扎的兔子,他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低声抽泣:“我做不到,这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对面的老人身材修长,背脊笔直,没有一丝佝偻,仿佛用最后的血气支撑着早已衰败的身子,棱角分明的脸庞爬满皱纹,凹进去的眼眸,犀利又冰冷。
只有一层白皮包裹住的手,抓过奋力挣扎的兔子,轻柔的问:“它可爱吗?”
声音像从干裂的海绵中艰难挤出一丁点,温柔的模样。
“嗯。”
林子承似乎松了一口气,仰起头,儿时初现深情的桃花眼,干净清澈,眼角微弯。
一道刺眼的金属光亮,兔子挣扎了几下,突然不动了,鲜红的血液从兔子腹部一滴一滴落在林子承的鞋子上。
“废物,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怎么做夏家的传人,你比你妈妈更没用。”
老人丢下那把杀死兔子的锋利刀刃,失望的转身离去。
林子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躺在地上的兔子,鲜红的血液流成一条红色血溪,汇聚在他的鞋底。
屏幕一黑,再次亮起,面无表情的林子承,站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右手紧紧握住一把刀子,血液随着刀子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地面满是各种动物的尸体,鲜红的血液把整间屋子变成一个巨大的血池。
“要想赢,就必须掌握所有权,包括那些卑贱的生命。只有掌握他们的命运,才能更好的控制他们。”
屏幕再次一黑,等再次亮起,林子承那双桃花眼,已然变得冰冷刺骨,手里依然握着一把滴血的刀子,但脚下只有开头的那个老人。
夏是林子承母亲的姓氏,视频里的老头应该是林子承的外公,夏德堂。
沈清宁听爷爷说起过这个人,夏德堂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虐待狂,林子承的母亲也深受影响,与林子承的父亲结婚后,控制欲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只是去个洗手间,她也不能完全信任。
最后林子承的父亲实在无法忍受,在林子承很小的时候就结束了这段婚姻。
也正是如此,林老爷子一直不让林子承与夏家有任何来往。但在林子承十一岁那年,他的母亲因为被从小养大的白虎咬死,所以林老爷子只能被迫让夏德堂接走林子承,去参加葬礼。
也就是那年暑假后,林子承有了洁癖,不喜欢有人碰自己,也不喜欢血腥味。他的周围建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把所有人阻隔在外,也把自己牢牢锁在墙内。
沈清宁想起在a国,宋念对林子承的吸引,突然找到林子承喜欢的那些美人身上,有的共同点。
弱小生命,在最后时刻的奋力挣扎,飞蛾扑火般的绝美惊艳和视频里滴血的兔子,如出一辙。
沈清宁看着视频里,冷漠的漂亮少年,许久。最后抬起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擦拭少年那不明显的抖动眼睫,像隔着屏幕,抚平他的不安。
“这份礼物,真是深得我心。”
林子承顺路送李益泽回警局,路上,李益泽有些狐疑的问:“章冠的母亲,真的把自己和丈夫一起烧死?”
“你觉得呢?很多家庭,含辛茹苦把小孩养长大,不都指望着以后过得比现在好点?”
李益泽一顿,明白林子承说得那句“将功补过”
的意思,他想起以前调解的一场家庭矛盾,大概情况和章冠的很像,半大的孩子站在自己身边,无助的问,警察叔叔,我该怎么办?家里都只靠我,我又该靠谁?
李益泽当时鼓励他说,只要好好学习,未来一定很好。
那孩子没说话,垂着脑袋。
现在想来,他一定认为自己是一个只会说好话的傻逼,和全天下那些只会随便说几句安慰的人一样。
“你怎么知道方南锦怀孕,她来警局时,不像怀孕的人。”
“我邀请章冠吃饭的时候,他称方南锦为太太。在很多未婚,传统观念极强的人眼里,喊对方太太,大概率意味着女方怀孕,我当时也是随口猜的。”
李益泽一愣,精准下棋的林子承,有的时候也是靠猜?
“你和闻言很早就调查马锋了吧?早就知道他在给尽欢待跑腿,饭桌上的那些话是说给我和章冠听得。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马锋会死,所以让方山池故意激怒他,又引来方南锦,把矛头指向尽欢待,再把马锋在尽欢待的视频送到我手里,借助国家的力量,搞垮尽欢待。”
“李警察,变得聪明了,以后的棋局就方便多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闻言让我盯紧李伟,又是怎么回事?”
“等到游戏结束的时候,你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