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额头撞到周启的胸膛。
间珠钗乱颤,她低呼一声,揉着脑袋仰起头来:“大哥哥,你可真硬。”
胸膛跟铁似的,被撞的额头很快泛红。
怀里人软且馨香,周启低头对行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她蹙着眉,细白的手指搭在额头,面颊的细微绒毛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柔软温和,被撞的地方,好像热腾腾的,他松手,不着痕迹避开她的注视。
“别乱跑,若再走丢如何是好。”
刚说完,姜宝忆就从他身后看见了个熟人。
拢在漆黑氅衣里的吴旻,双目幽幽穿过众人直直落在她身上,过于孱白的面孔沁着不寻常的殷红,在现自己被注意的刹那,吴旻冲她微微一笑。
姜宝忆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捉紧周启的袖口。
周启回头,热闹喧嚣的市集尽头,青灰色瓦檐下的吴旻,阴恻恻的好像看见食物的狐狸,眸眼中尽是想要占有的侵略感。
周启反过来握住姜宝忆的手,将人挡在身后,低声道:“咬人的狗不叫,需得小心他。”
说罢,牵起姜宝忆的手逆向往前,渐渐消失在吴旻眼中。
那日比赛后吴旻醒来,四肢无力地瘫躺在床上,白日里与姜宝忆比试耗费心神,夜里又给自己用了很是霸道的药丸,竟一时间没能抗住,昏厥过去。
胸口肋骨断了四根,如今初初绑缚好,连行走都困难,可他偏要出来,瞧瞧没能得手的那个人。
吴老太爷偏爱孙子,便叫人寸步不离跟着,起先他还坐轮椅,后许是自尊心作怪,独自硬撑着从前街走到此处,肋骨断裂的伤痛扎着肺管子一样,人都走了,小厮过去搀他,才现吴旻的手指早就抠进木头里,额头青筋暴露,将一扶住,他就疼的跌坐下去。
吴旻自幼衣食无忧,因出众的脑力备受家中长辈宠爱,他没尝过得不到的滋味,如今受了,愈激的他欲罢不能,他就是想弄到那个娇娇弱弱的小美人,看看她在榻上是否和在赛场时那般伶俐可爱。
思及此处,浑身的血液就咆哮着四下乱窜。
吴老太爷见状,拄着拐杖来回在屋里晃悠,末了肃沉着脸问:“旻哥儿,你是真喜欢那个姑娘,要她?”
吴旻眯着眼,任由大夫给他重包扎胸口,淡声回道:“也不是喜欢,就是想睡她。”
吴老太爷脸一黑。
听吴旻又说道:“若睡不到,我这辈子死了都不能合眼。”
吴老太爷捋着胡须,沉思少顷后去往书房,提写信,写完封好交给亲信,吩咐:“送去京城,亲手交给刘相。”
孙子想要的人,趁他还能帮衬,就帮他把人弄进吴家。
起身望着博古架上奇珍异宝,走上前挑了两卷前朝大家遗作一并与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一起,“等等,把信给我。”
还需润色一番,吴老太爷忽然想起姜宝忆身边那个冷面神,大理寺少卿周启,此人不除,怕是孙子的祸患。
晴空飘过黑云,猝不及防下起雨。
被堵在铺子里的两人站在廊下观望,街上的小贩被冲的手忙脚乱,过往的行人顾不得挑选,抱着头就各回各家,原先热闹的街巷,瞬间变得狼狈凄清。
姜宝忆跺了跺脚,浑身冰凉。冬日的雨比雪冷,无处不在的森寒窜进毛孔骨里,她搓着手,有人从后给她戴上帷帽。
周启把人往屋里拉了把:“去喝口热水。”
小脸愈白腻,嘴唇冻得有些紫。
这体格,需得好生练练,周启已经为她做了一月的训练计划,只等回京后交给她。
绣线掌柜的识人辨色,从周启言谈举止中知道他并非俗物,他去弄了茶水,又特意将小姑娘碰过的几匣子绣线摆到柜上,方便查看。
五颜六色的绣线看花了眼,姜宝忆趴在柜上挨个挑,她掰着指头,算年底需要做的针线。
舅舅和舅母照例得做两个荷包,舅母爱跟女眷出门说话,上回提到李娘子的团扇好看,那么便给她也绣个扇面,用粼粼金线想来是好看的。
大姐姐比夏日丰盈些,她的东西最齐全,只帕子丢的快,便准备三五条绣帕给她。
还有翠喜和余嬷嬷,翠喜姐姐自己会绣,只是没甚好的针线,也得给她带上些许。余嬷嬷的膝盖疼,买两块好的缎面,绣一对护膝就好。
还有周夫人。
想到周夫人,姜宝忆忍不住回头,周启喝着茶,不疾不徐看她两眼。
明年便不再去周家了,周夫人和两个哥哥还有弟弟对她都跟亲人一般,周府缺什么呢?
她绞尽脑汁,想的费神。
周启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那人高兴的把几匣子针线全都包好,边包边兴奋说道:“小娘子,你哥哥对你可真好。”
正在喝茶的周启:。。。。。。。。
姜宝忆弯起眉眼,回应笑道:“我有两个哥哥,对我都很好。”
陈年旧茶,味道苦。
雨没停,周启把自己的披风解了,挡在两人头顶,因为姜宝忆已经饿得肚子直咕噜了。
斜对面有家馄饨店,也是最近的。
坐在堂中就能看见后厨在那马不停蹄包馄饨,薄薄的皮,剁的稀烂弹弹的肉糜,加入鸡蛋液后不断搅拌,最后把整颗虾仁塞入其中,左右开弓,包十几个也不抬头,簌簌扔进滚沸水的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