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咬了咬嘴唇,没有和她计较,只用力的将小七抱了起来,然后又让苏映雪和苏映梅带着小六一同进了西厢房她们姐妹三个住的屋子。
“你们这几个倔丫头,这是想气死我,都不要娘了是吧!翅膀都硬了,离了娘都能活着了,你们能耐了!”
周芸娘气的眼圈一红,哭了起来,边哭边数落说:“怀胎十月生下来你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这眼看着养大了,一个一个都成了白眼狼。你们使劲的气我,气死我了,你几个也就没娘了,就都别要娘了。”
说完,呜呜大哭,小八被她惯坏了性子,趴在她怀里见她哭的伤心,不但不给她擦眼泪,还笑嘻嘻的一巴掌打了上去。
这下周芸娘哭的更厉害了,嘴里念叨着说:“都是一群白眼狼,早知道生下来你们做什么,还不如生下来就一个一个的掐死了了事,省的现在养大了你们这么气我欺我。我的这个命怎么这么苦呀!无爹无娘,无兄无弟,无姊妹疼爱帮衬,就连生的孩子都欺负我,我这该怎么活呀!”
苏宝田扶着们框眼睁睁的看着她哭的伤心欲绝,也不开口劝说一句话,往日里若是周芸娘这样子,他早走过去扶起她,软言软语的劝慰了,但今日,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底下哭的声嘶竭力的妇人,心里却再也不起一丝波澜了。
周芸娘哭了半响,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就看见苏宝田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那眼神像是把锋利的刀子似得看的她心里直发毛,嗝的一声将哭了半截子的声音咽了下去。抖抖索索的站起身子,抱起地上趴着的小八说:“当家的,孩子们太不听话了,我这心里难受的紧。”
边说边又掉了眼泪下来,怀里的小八什么也不懂,笑嘻嘻的伸出小手,冲着她的脸啪啪打了两巴掌,打完以后,高兴的手舞足蹈,嗷嗷直叫。
周芸娘却没有训斥小八,只是将他的小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小八不过一岁多点的孩子,什么也不懂,打她的脸还打上了瘾,觉得很好玩,嘻嘻哈哈的笑着伸出小手啪啪又打了两巴掌。
苏宝田气得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嘴唇发白,浑身发抖,瞪着眼睛冲着周芸娘吼道:“蠢妇,你是他娘,不是他的奴才,啪啪的让他打脸也不知道训斥,你就是这样给我苏家教养孩子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穷家养娇子,到时候会祸害的全家破败。”
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伸手将小八从冲周芸娘的怀里夺过来,将小八摁在怀里,对着他的小屁股,啪啪的用力狠揍了他十几下,气愤之余将小八的屁股都给打红肿了。
打完将他往周芸怀里一仍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让她打脸不知道训斥,我便用鞭子抽死他,知道没有,你个蠢妇,给我起来,滚回屋里去,你活了多大年纪了,还跟自己的孩子置气,你羞也不羞。”
周芸娘被吓傻了眼,哆嗦着身子伸出胳膊将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八抱在怀里,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涮涮的流个不停。
苏宝田没有理他,转身一瘸一拐的进了堂屋,躲在西厢房里的苏桐明显的看到她爹的身子佝偻了许多,走路都在发抖,那几步走到堂屋里的路都是强忍着过去的。而她那个糊涂娘还在抱着小八发傻发愣。
第55章勘察新宅院
苏家面临的事情刻不容缓,苏宝田做为家里的主心骨,考虑事情比苏桐周全许多,想到周芸娘是年前和周家去的信,年后周道先必定会来奉贤府城。为了全家人的安危,第二天一早,苏宝田便吩咐苏桐雇了辆马车,赶往海湾集卫所去找裴川,看他能不能找人去府衙将新买下的宅院改个名字,然后消了原户主的过户记录。
海湾集卫所的千户姓韦,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本来和奉贤府的知州向南辰无什么交情,两人一文一武在奉贤府任职井水不犯河水,但最近他却为一件事情伤透了脑筋。
事情的因由是他有个得宠妾室夫人柳姨娘,长的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的姿色,他极其宠爱,头面首饰、珍珠玛瑙、珍奇古玩、绸缎布料样样置办的都是最好的。前段时间,这柳姨娘不知怎么得了向知府夫人的青眼,隔三差五的被邀请出去。
按理说这向纪氏是嫡妻正室应该是瞧不上他这个妾室才对,但向纪氏却对柳姨娘另眼相待,礼遇有加。韦千户暗暗提防,生怕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误了自己什么事情,所以每次柳姨娘回来,他便会审问一下。
果不其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柳姨娘这次回来,给他带了一个爆炸似的消息,那就是向纪氏想托他暗地里查一个人的下落,那人三十多岁,叫苏宝田,是个瘸子,听说是从至阳县出来的,若他能背着向知府查清楚这个人的下落,然后暗地里将他全家给杀了,保他的官职往上升个肥缺。
向纪氏是京城文远候的嫡亲妹子,文远候纪世昌现任职吏部尚书,为正二品官员,掌管整个大庆朝官员的任免、考核、升降、调配、封勋等事务。听到柳姨娘带来的这个消息,韦千户颇为动心,他在奉贤府城任了三年的千户之职了,总想在往上升一升,无奈没什么可靠的门路,现在向纪氏好比是给打瞌睡的人送来了一个枕头,来的正是时候。
驻守边疆的穆王即将归来,手下立了战功的将士无数,穆王回朝后肯定会为边疆杀敌立功的手下请功行赏,到时候他这种世袭的军职哪里比得过那些在边疆杀敌得来的军功。所以,韦千户对向纪氏递来的这个消息非常在意,再说向纪氏让他查找的那个人并无功名在身,也无什么家世背景,是个普普通通的布衣百姓,也不怕得罪什么人,杀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于是,韦千户想也未想的就点头答应了,只是后来的事情进展颇有些不顺,原因无他,那便是边疆归来的穆王要顺道往奉贤府城绕上一圈在回京城。先前那个和他不怎能热络的向南辰,前些日子给他递了一封书函,邀他入府一叙商量如何接待穆王来奉贤府城的事情。
韦千户无奈,接待穆王的事情紧急,查探苏宝田的事情只能往后推一推,但相比他职位升迁一事,查探苏宝田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刻不容缓。因向纪氏专门交代要暗访,不可走漏了消息,以免让向知府知晓,所以就查探苏宝田一事,他只能派心腹之人去。
但奉贤府城这么大,查找一个外乡人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他在案前列了几个人的名字,又一一用笔划了去,正在犹豫不觉的时候。他新收的近身侍卫裴川唱个了诺进来了,说家中有事,要告假一天。
韦千户捋了捋胡须,看着屋子里站着的一身劲装的俊俏小儿郎,十二三岁的年纪,身材挺拔硬实,虽脸上尤带着一丝青涩的稚气,但那眉眼之间却散发着狠戾乖张的阴狠之色。这个裴川他颇为满意,满打满算的收到身边有二个多月,这小子是个做事精明的,不但事事办的都合他的心意,还特别的讨他欢心,让他打心眼里喜欢。
他温和地问道:“告假去做什么去?”
裴川恭恭敬地对着他拱了拱手说:“大人,家里新买了宅子,昨日里在府衙上契遇到点麻烦,让我过去瞧瞧去,看能不能改一下名字。”
说完,抬头瞧着韦千户咧嘴一笑说:“大人,你看我能不能带着你的手谕过去,这样也不怕府衙的人欺我是个孩子不给办事情。”
韦千户笑了笑说:“这么点小事情,府衙的人还能难为你吗?罢了,你也就是个孩子,官府衙门里头办事多是看人下菜碟,你等着,我给你写,府衙的人若是敢欺负你,老子掀了他案子。”
说完,拿起笔写了条子,盖上他的私章,递给裴川说:“就你小子脸大,这么点小破事情还要拿我的手谕去办。”
裴川双手接过他递来的条子,一脸恭敬地说;“大人疼爱小子,不舍得让人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