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绒裹着白色大氅,站在雪里几乎要与白色融为一体。
茫茫雪野里,一开始只是从遥远的地平线上浮出一条黑线,紧接着那条黑线越铺越宽,越铺越长,像一片不断扩张的漆黑潮水,势要与天穹争三分力。
待那黑色潮面翻涌到眼前,星点银白色亮甲便会如水珠一样迸出光芒。
这是阿悍尔双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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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小子,吃败仗了?”
泰达把黑武的脖子一勾,“带着两千人就敢杀出营地,胆子肥啊。”
哈着热气儿的声音就炸响在黑武耳边,黑武揉着耳朵:“吃教训了,泰达叔。”
木恒从后边拨开两人,一双眼睛红通通,适才已经哭过一回了,把黑武往一旁拽,神秘兮兮地说:“你一会儿若想哭,我这帕子管够,你……”
黑武莫名看他:“我怎么?”
木恒一言难尽:“你千万不要忍。”
话才说完,帘子霎时被撩起。
句桑、司绒、封暄三人打头入内,后面跟着一串甚少在中军帐露面的北昭将领。
双方寒暄过一圈。
今日暴雪,只有北二线有小股敌军在骚扰,其余五线都静悄悄,故而将领都到得齐,今晨到的五万阿悍尔双骑没有进入哈赤草原,而是在对岸就地扎营,众将在此齐聚,为的便是商讨南线的反击战。
中军帐里挤满了浓浓奶茶香,当中一张长桌铺着战域图。
统帅之权即将移交给句桑,首座自然让给他,司绒挑了次座,再下该是泰达,然而因为北昭将领少,若是左右分坐,便显得人数不对等,泰达干脆与上回往二营送粮草的北昭将军勾肩搭背地坐在了一块儿,借此无声地打破了尴尬局面。
众将一起扛过驽,也一起骂过阵,乐于混在一块儿,哄哄闹闹地陆续落座。
稚山抱刀立在帐帘旁,“唰”
地把帘子合了个紧。
喧嚷间,木恒往黑武后背一推,黑武身子瞬间歪,脚下趔趄,踉跄两步到了司绒身旁,人还未落座,左侧顷刻多出一只小臂,抵着他的身子往旁轻轻那么一送,那人冰冷地吐出一句。
“风疾雪大,小将军还是莫要让雪迷了眼,乱了脚步。”
黑武站定,咬着牙说:“小爷脚下稳得很,不劳太子殿下挂心。”
“什么?”
司绒没听清他们的话,扭头问。
“北二线要回缩,需要考虑到北一与北二的附带影响,”
封暄拉开椅子,用身躯挡住了司绒的视线,顺带着坐到她身旁,“北边三条战线相辅相成,唇齿相依,若是北二线被打回缩,其余两线亦要受到侵蚀,届时对大营造成的压力便成倍加大。”
这一句便把司绒的思绪正了回来。
南线要反攻,前提是北线需守稳。
句桑在北二线守了两日,心里有底,伸手点到地图一处:“这里叫矮子坡,有十里左右的起伏地形,依我的意思,这片正好做拉扯的战场,因为矮子坡往后便是一马平川,若是被推到这里,敌方的重步兵要平地推进可就容易了。”
“这坡好,可埋地网,也可设伏。”
泰达附议。
“地网给不了北二线,南线要用来伏击骑兵,”
司绒无奈,“只有八千张地网,与其零星散用,不如集中于一处。”
“南线确实需要地网。”
安央在南线守出了经验,他知道南线地形复杂,不似北线有宽广的原野,地网一埋一个准。
“行吧,小子,那你可要挨打了。”
泰达摸着胡子,看向安央,他喜欢这稳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