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踹烂木门的那一瞬间只觉得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顺着他那一脚的力道直直栽了下去。
那门是木门,一脚下去分崩离析,洞大得可以容一个人弯腰跨过,借着清幽的月色,已经能将那后院景象尽收眼底。看清那后面是什么情况后,顾长思脸色一沉。
一个已经咽气了的老婆婆,胸口和腹部各有两个被捅穿的伤口,都是致命伤,肇事的利器还插在其中,那是两根细长的铁条,血洒了一地。
方才就是她的尸体被铁条钉在后门上,以至于根本推不动。
血色的脚印乱七八糟地踩在地表,离她尸体不远的地方被撅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土包,几个人影藏在土包后面,为首的那个被霍尘搞出来的动静吸引过来,狰狞的刺青一闪而过。
狼族人。
顾长思猛地攥紧了拳,反手就要抽刀。
霍尘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刻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动作,然后弯腰钻过洞口,散步似的向他们几个走了过去。
“站住。”
为首的开口,底下挖东西的听到动静,三三两两跳出来,各个手里拿着与那老婆婆身上相同的铁条,面露凶光。
顾长思眼风一扫——后跳出来六个,算那个说话的一共七个。
霍尘听话地站住了脚,双手缓缓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误会,兄弟,别那么紧张。”
“你是谁?”
为首的那个眯了眯眼,“怎么到这里来的?”
霍尘歪了歪头,露出个混不吝的笑容,嘟囔了一句话,顺手把之前在顾长思面前嘚瑟过的玉佩拎出来晃了晃。
那句话顾长思没有听懂,但是通过那帮狼族人的表情瞬间反应过来,霍尘说的是狼族话。
他怎么会狼族话?
有那么一个瞬间,顾长思都觉得是自己进了圈套,且看霍尘那熟门熟路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出自己人相见的场面。
为首的那个果然表情松了松:“是张觉晰的安排?我当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见到姓顾的就不知道北在哪边了呢?那不知这个人是……?”
他目光看向洞后的顾长思,对方表情藏在门影里,什么都看不真切。
霍尘像是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个人一样,转过去把人拉进来。
低头的那一瞬间,他极轻极快地交代:“我说我是张觉晰留下的‘活子’,知道定北王要收网,特来襄助他们一臂之力。”
顾长思面无表情地弯腰跨过门洞,反问道:“那我是谁?”
“过来帮忙疏通关口的北境官员。”
霍尘说完这句,又朝狼族人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用狼族话道,“张大人知道事情败露,自己绝不能给王上添麻烦,于是早早安排了我这步后手,一旦事情有变,让我来协助各位将东西带回三十寨,这位是张大人同样打点好了的北境官员,能让关口不多盘查,放我们过去。”
为首的那个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张觉晰也算是有点用,我正在愁该如何把这些东西分着运回去呢。好兄弟,你快来帮我看一看。”
他勾上霍尘的肩膀,把他带到了坑边,只见那深深的地下藏着的,全部都是存放严实了的粮草,用箱子码得整整齐齐,密封性极好,看起来应该是准备了好久,预备长期供应的。
张觉晰给狼崽子输血输得不是一般的多。
霍尘笑笑:“这么多,若想一次带走,可确实有些难办。”
“就是说呢,要不是张觉晰那个废物这么快倒了,也不至于如此匆忙。”
为首那个示意其他人继续下去干活,一面道,“不过还好,我们有如意楼这片风水宝地,前面热热闹闹一响,后面天大的动静都听不见,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在这里挖东西。”
顾长思在后面不置一词,却在这一瞬间串通了所有的始末。
那咆哮的男人应该也是安排好了的“暗子”
,他在前面这么吆五喝六地一耍,不知情的只觉得他在酒后胡咧咧,知情的绝对会警惕是如何走漏了风声,这样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会集中在前厅,谁会管后面到底在干什么。
就连他方才不也险些被拐走了注意力么,还是霍尘悬崖勒马,给他拽走了。
霍尘很是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我,张大人安排了我这个后手,就是让我护送你们平安回去的。除了这些粮草,还有别的吗?”
“有的,但不急。”
狼族人神秘兮兮道,“其实还有火药,但那个东西,姓顾的就算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藏在哪里,慢慢运就是了。”
霍尘问:“也在如意楼?那要不还是早早运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那是你们大魏人的说法,在我们这儿可不讲究这个。”
狼族人指着下面的粮草道,“姓顾的抓了阿青,整个如意楼都会被他掘地三尺,但火药又不在地下,我们怕什么呢?好兄弟,别担心。”
“不在地下?”
霍尘扬了扬眉,但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压下话头,很是哥俩好地拍了拍,“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好兄弟,安心地去吧。”
狼族人看他笑眯眯的,却说了句听不懂的话:“去哪里?”
“去见阎王啊。”
狼族人还没反应过来,霍尘直接飞起一脚,正中腰腹,他好兄弟腿长劲儿大,用踹门踹出个洞的力道把他整个人都抡了起来,如同一只肉球一样咕噜噜滚进了坑底。
咕咚一声,狼族人狠狠砸在箱子上,尖锐的箱角磕得他几乎喷出一口血,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对着他那好兄弟怒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