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离开就好了。”
唐郁的呼吸一滞,如果面前的人是沈君行,他也许要怀疑今天的行踪又被监视了,毕竟他今天下午就在忙着看房子。
也许是黎生最后那句话音量突然变得很低,也不再像之前说得那么急,于是莫名给人一种凌冽的寒风忽然变成一缕微风,还能嗅到冰雪化开的潮湿感。
好像黎生在委屈些什么。
唐郁迷茫地眨了眨眼,想着这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学长怎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不过这个错觉一出现,之前侵蚀着唐郁的那些恐惧暂时被压制住了,困扰他的变成了要怎么回复黎生的话。
凭心而论,黎生是唐郁还算满意的室友类型。
他最满意的是黎生的冷淡。
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连面都见不到,话少,只要维持着表面客客气气的疏离,就能相安无事。
他想要离开的关键不在于黎生,而是玩家。
黎生的面板属性那么高,大概率也会是游戏里的关键npc,一定会和玩家产生各种互动。
如果他继续和黎生住在一起,很可能会引起玩家群体里没必要的关注。
但这些话很难和黎生解释,毕竟他没办法对别人透露任何游戏啊玩家啊之类的信息。
“我……没有对学长有什么不满。”
唐郁仰着脸,斟酌着词语,他脑海中挑挑拣拣着要说的话,睫羽颤颤,蓝眸清如泉,顶着这张脸说任何话都像自内心,“学长做什么都很厉害,读书是,打扫房间是,现在做纸人也是。”
“我刚刚只是有些害怕纸人,并不是害怕学长。”
又是良久的沉默,久到唐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时,上方传来了黎生冷硬的声音:“纸人有什么好怕的。”
“红白喜事,阴安阳乐,纸人替亡者做事,也替生者解忧。”
唐郁微微偏了一下头,好奇地侧耳倾听。
他这样的姿态,哪怕是平时再冷言少语的人见了,也要不自觉多说上两句。
“昨天有人死了,要的扎全,衣食住行、花草鸟兽,一应俱全,还有白马。”
“白马?”
唐郁念了一句。
“男马女牛,如果男人死了,要扎马,骑白马以求升天。”
唐郁被黎生的话引起了兴趣,他小声追问道:“那女牛又是为什么?”
“女人扎牛,因为牛能喝掉女人做家务用过的污水,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漆黑的眼睫安安静静眨了一下,唐郁仰面的神情显得很是认真,“人死了……真的需要这些吗?”
烛光将纸人的影子映在白色帷幕上,也将唐郁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只不过唐郁的影子在地上只有那么一点,渺小极了。
如果从上往下看,就会现这个角度的唐郁也显得格外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