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愚带着何念新的九师姑,去寻贤王妃商量今后之事的应对之策。何念新其实很想跟着,但却被打去收拾行李了。大门紧闭,何念新也只好灰溜溜地回自己屋子。
何念新却是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连跟手指都不太想抬。
这是梁京贤王府,她在此不过生活了三年多,要说有多么依恋却是没有,但等到离开的时候,却颇生出一点不舍。
不舍阿娘,不舍墨回那帮小弟,不舍……怀夏。
她捧着腮窝在自己的房中,先把回信写了。要告知怀夏自己即将离去的消息的时候,她纵然心中万分不舍,落笔时却带着些许装出来的得意“姐姐要闯『荡』江湖去啦,等咱们再见面,没准姐姐就是江湖有名的侠客啦!”
可何念新的嘴角却渐渐耷拉了下去,笔锋也失去了往日的恣意。
她将手中的笔一掷,自己整个人往后仰倒,瘫在座位上。心里盘算着,不知那个九师姑是什么时候来的,又要做什么,能帮保护好阿娘吗。
想到这儿,她眼珠子转了转,又在绢布条上写“思思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到时候咱们还可以联络。怀夏,京中若是有什么我们贤王府的传言,能不能麻烦你告诉姐姐我呀?”
写下这一段之后,何念新的心稍微安了一下。但又恐怕到时自己远在那不知藏在何处的山门,来不及回转。只能更下定决心,要尽可能早地下山才行,还要更好地练轻功,一旦有事,便可以裹挟了阿娘就走。
何念新想到这儿,点了点头,自认想得足够缜密了。却又叹了一声,阿娘这边可以安排好了,但她这一走,不知道要多少时候,才能再见到怀夏妹妹呀。
明明两个人拉了三次勾,许下了三次誓言,都要努力,要两个人早早地再重聚啊。
何念新便趴在桌子上,歪歪扭扭地又提起笔来,补上最后一句“姐姐会很想你的,想带你出去玩。想有哪一年,咱们再见面,不用在无聊的宫宴或是冷清的宫殿,而是在街上,姐姐拉着你的手,带你逛遍你没逛过的街景呀。”
笔落至此,有一滴水珠从她眼角坠下,砸在绢布上,晕开了半个字。
她赶紧仰起头来,不再看那信了。
短短一封信,转了三转。先是假作洒脱的犹疑,再是满心担忧的托付,最后却是,不知可否到达的未来。
她将信捆成了小卷,赶紧跑去鸽房找思思了,生怕再犹豫下去,她会接着写,写到自己不舍得走了为止。又向墨回讨要了一个鸽哨携带在身上,好让思思能追随着她走。
做完这一切,何念新才垂头丧气地打算去收拾行李。她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便胡『乱』地往桌子上搜罗了点东西。她最想打包带走的是怀夏和阿娘,却知道这不过是妄想而已,于是便带上了怀夏送的玉荷坠子和折扇,阿娘送的一根百花簪。
挑挑拣拣地,将自己的宝贝都摆在了桌上,便守在那儿,不挪动半步了。
直到贤王妃那边商量好了,做阿娘的赶紧来看女儿一眼。见她抱着一堆有的没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气笑了出来,呵道“叫你收拾东西,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
何念新瘪嘴,不说话。
贤王妃干脆自己动上了手。她也并不是个惯常做活的,往日里这些事有下人来做,但这一次何念新逃路一事,知道的人要越少越好,于是贤王妃便只能自己为女儿打点行装了。她先是挑了些衣裳,叠得『乱』糟糟地,而后想了想,在里面放了许多银票,嘴里还念叨着,万一路上缺了什么,要何念新自己去买,贤王府还不缺这点银子。收好之后,又还是把何念新的那些宝贝给放上了,这才歪歪扭扭地系成一个包裹,套在了何念新身上,勉强不散出来。
嘴里却念叨着“咱们家的姑娘,谁没有个几抬的衣裳啊,才带这么两件,怎么能够穿呀?孩子长得又快……等过两天阿娘派车马去给你送些。”
俨然要送几口箱子的架势。
做师父的连忙拦住“从简从简!我们门派不会亏待了郡主的!”
紧接着又摇摇头道是,“我行走江湖,向来都是一把剑了事。”
何念新哼了一声,道是“我却不信,你口袋里一两银子没揣?”
“哎呀,那么没有大侠风范的东西,怎么可以说出来嘛!”
男人笑『吟』『吟』道是。
何念新耸耸肩,背着包裹就地打了个转,倒是并不重。最想带走的其中一样便在眼前,她便耍赖似的揽上贤王妃“娘,你跟我一起走不行吗?”
“我走了,谁『操』持咱们梁京城的贤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