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极其隐晦地点出自己的顾虑,林沉澜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1dquo;当初你前脚离开利雅得,林棠波后脚就来找我了,但我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后来时燃在前王储动变乱时被当成人质绑架,我曾怀疑是别人所为,但现在想想,应该是林棠波怀恨在心,又无法直接报复我,所以干脆联合前王储寻找时燃,想借此要挟我。”
林沉澜听到这里,终于沉下脸色。
&1dquo;我这个二哥,一向胆子大的很,这些年做了不少恶心人的勾当,若不是有二叔给他兜着,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他竟然敢动时家的人?”
&1dquo;这账,我迟早是要和他算清楚的。”
言淮面色极冷静,还悠悠替自己斟了盏茶。可他越是这样冷静,越是令人从心底里怵。
&1dquo;而且,若不是他背后有人默许,你以为,他再嚣张,又怎会有胆量动时家的人?”
林沉澜浑身一震。
&1dquo;你&he11ip;&he11ip;确定么?”
&1dquo;不确定。”言淮垂下眼眸,缓缓吹向茶面,&1dquo;但如果事情真的展到那一步,你知道我会因为她做到什么地步。今天我把话挑明,是看在她的面子是给你提个醒,无论你届时站在哪一边,我都不会勉强,但也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林沉澜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但言淮并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自从父亲去世后,林家还有人把他当成人看?
若不是他多方经营,靠自己的能力撑起半边天,护得母亲和自己的周全,只怕早就被那些兄弟撕成碎片喂狼去了。
既然林家已经抛弃了他,倘若林家真的因为那件事倾覆,和他林沉澜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世的亲情,友情,兄弟情,在财富和权势面前都是一纸空谈,不需要去戳,只需风一吹,就破了。
等时燃在仆人的带领下参观完整座留园,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深夜的林宅静的有些渗人,一切都仿佛笼罩在寂静之中,连风动都不再喧哗。
可谁都知道,这暗夜之中,又有多少眼睛在角落死死盯着,又多少交易在暗中进行。
两人没有再多留,即刻就离开了留园。林沉澜怕他们不记得路,还要让手下带着他们回去,被两人默契地拒绝后,他只好作罢。
却没想到,还真的在这大宅深院里迷了路。
言淮虽然已经将所有园子都熟悉了一遍,但夜里本就光线昏暗,不好辨认,一时间连他也分不清棠园的位置。
弥生等人一早就被他遣散去休息了,两人走了很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觉得一路花影沉沉,雕花窗格外,月光清如雪。
隐约中,隔着一扇高墙,忽有婉约的戏腔传来。
不知道是谁在唱,只觉得那声音婉约中带着几分凄清,咿咿呀呀地极尽婉转,一唱三叹,在这幽静的夜色里惊魂般响起,不觉悦耳,只让人愈的心冷。
时燃吓了一跳,小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小颗粒。
言淮倒还很镇定,揽住她,压低声音道,&1dquo;先不要说话。”
两人就站在窗格下,听里面那个女人捏着戏腔,唱了半支《桃花扇》。
其中翻来覆去的一句话,&1dquo;牵衣握手神前告,怎知道姻缘簿久已勾销”,尤其凄美,令闻者含泪动容。
不多时,那戏腔却戛然而止,随后再无声息,似乎像被人中途制止。
他们又等了片刻,那支《桃花扇》再也没有响起来。
两人很快离开那道诡异的高墙。
时燃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高墙里的女人要翻来覆去唱一句话?
她细细回想了一番,桃花扇讲的是李香君的
故事,这位巾帼英雄至死都忠于自己的国家和民族,&1dquo;牵衣握手神前告,怎知道姻缘簿久已勾销”,这句台词便是桃花扇末章,唱完后,李香君和侯方域都拜了师,出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