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七咬牙切齿地狠。
花裙子女人却有些担心,“曹奇本事大,当年公家拉黄老爷的时候,册上有名的就跑了他这一个,想拿下他可不容易,万一再让他跑了,我们别说这窝,连命也不好保。同船卖帆子,是要被戳脊梁骨的,逃命都没人帮衬。”
窦七道为:“公家拉不住他,是不懂跑海的道理。这人这么狂妄,三天后肯定会再来,到时候绊了他,先把手脚筋挑断,再大的本事他也使不出来。”
花裙子女人道:“他还学了神仙术,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万一……”
窦七恨恨地道:“没有什么万一,这孙子把我们架到火上烤。他故意在车站上跟严三打连连,就是给外人看,捅破了天拍屁股一走,甩我们给陶老爷当出气筒不弄了他,我们肯定没活路,这叫李代桃僵,兵法……”
我从窗户上方探出头来,道:“七爷,你其实应该听这位大姐劝的。”
两人登时脸色剧变。
窦七二话不说,往腰里一抹,就甩出一道寒光,直射向我面门。
花裙子女人更是干脆,拔腿就往外跑,同时抬手嗤拉把自己的裙子扯烂,露了半边胸脯,再把头一抓,成个烂草窝,跟着张嘴就要喊。
这胡同子四合院住户密集,只要她一喊,就能把左邻右舍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都不会多问就肯定得上来帮忙抓贼。
我隔袖子接住甩来的飞刀,穿窗落地,一脚踹在还在傻笑的严三身上,跟着上前揪住窦七的衣领,笑道:“七爷,你这坐地佛爷当的不地道,不如换我来当。”
后方传扑通闷响。
却是严三砸在花裙子女人身上,两人同时摔做滚地葫芦。
花裙子女人嘴依旧张得老大,却不出一丝声音,也无法再动弹。
窦七连声道:“曹老爷,误会,误会,你听我解释……”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小梁爷是哪个?”
窦七神情变得呆滞,慢吞吞地道:“小梁爷叫梁本兴,人称梁大牙,胡同窜子出身,跟大院里的打出来的交情,如今是挑担阴阳的铁肩子,四九城跑海的不拜小梁爷,没法落地生根。我们伙子能吃稳站前,也是拜小梁爷遮护,每月孝敬一块头,没有他摆不平的事。二月里有人当街开武差事,公家要清地面,多亏小梁爷担待,我们这个伙子才能全尾下来。”
我问:“他能在陶明亮跟前登堂入室?”
窦七道:“我见过小梁爷跟陶明亮一起吃饭,坐并肩,谈笑风生,海上有传,他跟陶明亮是小,陶明亮能在四九城下站住脚,也多亏他给搭了个通天桥。”
我微微眯了下眼。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上来就用迷魂控念的法子问话的原因。
迷魂控念,只能问什么答什么,如果不问就不会主动说。
上来就迷魂控念,倒是痛快,却不能摸出这条直通陶明亮跟前的顺溜道。
既然摸出了道,接下来我便不再浪费时间,控着窦七,细问了他在这边生的买卖、关系,尤其是同梁本兴是怎么打的交道,有什么往来。
待所有细节都问得清楚,我便对窦七道:“既然七爷舍不得我走,我便住下了,这几天劳烦你跟我一起跑一跑。”
窦七楞楞地应了声好,转身就去收拾床铺给我住。
我便在这贼窝里住了下来。
每日与窦七同吃同睡,白日里又带着窦七去陶明亮的各个住处。
一般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可窦七做为坐地佛爷,虽然现在只吃站前饭,却也要清楚不能乱摸的地界。
京城权贵多如狗,不清楚哪口饭能吃,随时都有被噎死的可能。
身为坐地老爷,陶明亮其实上不得正台面,但搁在跑海的下九流眼里,却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自然要记清认准,免得摸错门惹来杀身之祸
每到一处,我都会仔细观察环境,并且根据环境预先布置,晚上还会入宅探查。
虽然每个宅子都是保卫森严,但于我而言,却是如入无人之境。
如此把陶明亮的住处都摸了个遍。
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