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妇似乎是想起那日惨状,她不由打了个哆嗦:&1dquo;太子妃最忠心的那个侍婢,叫秋实,倒是硬气,一声都没求饶,只是厉声喊道,你们害死我家小姐,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仆妇环顾着四周:&1dquo;所以每次来这弄玉轩,我都心惊胆战的,生怕看到秋实的鬼魂。”
另一个仆妇也听着害怕:&1dquo;真有这事?”
&1dquo;你来得晚,不知道,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1dquo;那秋实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太子妃不是病亡的吗?她为什么说太子妃是被害死的?”
&1dquo;这我哪能知道?反正秋实临死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1dquo;那估计是秋实胡言乱语吧,殿下如此爱重太子妃娘娘,每日都让我们打扫这弄玉轩,五年来都不再立太子妃,也不再纳妾,为了太子妃更是患上心疾,疼痛时心如刀绞,脾气也变差了好多,因此还常被圣上训斥,这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若太子妃是被人害死,太子殿下第一个不会饶过那人。”
&1dquo;说的也是。”
一直躲在屋檐外的萧宝姝听着她们的话,她一直咬着自己的手,拼命让自己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原来秋实和她的其他陪嫁侍女,全都被杖毙了吗?
梁珩果然没有留下她们性命,他真的心狠若此。
但可笑的是,他对自己的妻子做下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将她碾断手指,灌下哑药,送上妓船,又下令杖杀了她的所有侍女,在天下人眼中,他竟然还是个痴情男儿,连这些无知仆妇,都对他的痴情交口赞叹,更别提天下众人了,这是何等可笑又滑稽的事情?
萧宝姝如果能够出声音,只怕她现在已经大笑出声了,可笑,真可笑!
萧宝姝身体抖如筛糠,在极度激动下,她踩到了树叶,出了声响。
那两个仆妇惊觉:&1dquo;谁?”
她们正准备去声音出的方向寻过去,忽然一阵疾风起,疾风吹着树枝,出声音凄厉宛如鬼号,那两仆妇对视一眼,都心想,这莫非是秋实的魂魄回来了,她俩吓得心惊胆战,于是赶忙匆匆打扫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弄玉轩。
疾风还在继续吹着,吹着萧宝姝的头还有衣裳,萧宝姝听着这宛如鬼号,她慢慢抬头,眸中已全是泪水,她默默动着口型:&1dquo;秋实,我回来了。”
&1dquo;你安息吧,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她伸出手,感受着疾风在她指尖拂过,慢慢变得平缓,那凄厉鬼号也渐渐平息下来,最终恢复到寂静一片。
萧宝姝眸中的泪,也终于慢慢滑落。
那滴泪落到地上,迅渗透到泛着暗红的泥土中,湮灭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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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太子府设宴。
宴席上,自然需要舞姬献舞。
这是萧宝姝混进太子府来,遇到的第一个绝佳机会。
为了能参加这次设宴,她每天练的格外努力,其他舞姬都对她冷嘲热讽:&1dquo;就算练的再努力又怎么样?一个哑巴,还指望殿下能看上她?”
萧宝姝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练着,她从不生事,只管练好自己的舞姿,她本就在文娘子的教导下舞姿出众,加上在太子府又勤学苦练,虽然她不会说话,但此次跳舞又不需要说话,于是很顺利就拿到了献舞的资格。
献舞那日,萧宝姝换上浅蓝婆娑留仙裙,身上披着轻纱披帛,头梳成飞天髻,眉间画上一抹殷色五瓣梅花,面上戴着红色面纱,腰肢纤细,步步若莲,摇曳生姿,跟随众舞姬,翩翩来到宴中。
这次献舞,众舞姬表演的是一霓裳羽衣舞,戴着面纱的美人鱼贯而入,个个衣袂飘飘,如扶风弱柳,娉娉婷婷,宴席上的文武官员,眼睛都看直了。
萧宝姝走过来的时候,竟然意外在宴席中看到了6从风。
她不由一怔,脚步也滞了下,还是后面舞姬不满推了下她的腰,她才回过神来,继续行走着。
6从风坐在席,显然是梁珩今夜的贵客,萧宝姝胡思乱想着,表哥也从桑州赶回来吗?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那封信,有没有帮忙安顿好叶氏等人?
6从风正拿着酒杯,似乎在饮酒,萧宝姝飞快地低下头,生怕他会认出她来。
但是萧宝姝低头的时候,6从风却也一眼看到她,6从风和萧宝姝一样,第一反应是怔了一怔,然后皱起了眉,手指捏紧了酒杯,那杯酒,终究也没送到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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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舞姬站定后,向梁珩等人行礼:&1dquo;见过太子殿下,诸位大人。”
坐在主座的梁珩道:&1dquo;免礼吧。”
众舞姬又齐声道:&1dquo;多谢殿下。”
萧宝姝站在最后,混在人群中,她随着众舞姬起身,然后微微抬眸,看向主座上的梁珩。
梁珩并没有看她们,而是正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杯,萧宝姝在元宵灯节的时候,在观景下对他只是惊鸿一瞥,这次,才算是她五年来,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楚梁珩。
五年了,梁珩还是那般清隽俊逸,轩然霞举,宛如画中人,只是相比五年前,他似乎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也相较于五年前阴郁了很多,双眸也更加幽暗深沉,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梁珩饮了口酒,道:&1dquo;既然美人都来了,那就开始吧,让诸位大人欣赏欣赏孤这太子府的霓裳羽衣舞。”